州衙之中,已经布满了人群。
许丰许宪台高坐于大堂之上,狭长的眸子盯着杨生,像是看着一头猎物一般。
在许丰下侧,便是雄州知州和诜,而一侧负责记录案情的便是邱长功。
在这之外,王老夫子坐在大堂角落之中,目光冷静的看着杨生走了进来。
王老夫子本没有官身,又与州衙没有太大关系,但是他在雄州城的人,实在是德高望重,所以这个时候再一侧旁听,倒也无人干扰。
杨生扫视了两眼,大跨步的走入了大堂之中,拱着手,“学生杨生,见过诸位大人……”
“杨生,你可知罪?”许宪台惊堂木一拍,面带怒色的盯着杨生。
大堂中本就空旷,这个时候惊堂木落了下来,回音阵阵,让人心底肃然起敬。
杨生虽然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但却知道这时候不能够落了下乘,眉头高高的挑了起来,“敢问大人,学生何罪之有?”
“大胆!”许丰呵斥一声,眯着眼睛,“六月初二夜里,你在何处?”
“在雄州城内!”杨生冷冷回应。
“你说谎!当天夜里你在唐家,你借着哗变的由头,潜伏于唐家的某门小巷,待唐家人从后门出来之际,你持刀杀出,将唐家众人斩杀殆尽!本官说的,可有不对的地方?”许丰目光阴冷的盯着杨生。
杨生抬起头,挺着脑袋,“大人,杨某一介文人,前些日子又遭受刺杀,身体本就手无缚鸡之力,谈何提刀杀人?”
许丰的目光阴冷一场,眯着狭长的眸子,“这不过是你的借口而已!”
“杨某说的是借口?难道大人刚才说的不是猜测么?”杨生反声质问道。
“大胆!”许丰怒喝一声,已经站起了身子。坐上提点刑狱司公事的位置上,他不知道多久没有遇到这样的犯人,不但口口声声的辩解,甚至还有胆子质问主官?
杨生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一只手负于背后,相貌堂堂,一身白衣,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世家公子一般,哪里有半点胆怯的样子?
“杨某胆子不大,但是杨某心如明镜,明镜可壮胆……”杨生大声回应。
“好一个明镜可壮胆……”许丰气的胸口发涨,心底恨意翻涌,“大刑伺候!”
“谁敢?”杨生抬起头,面色冷峻,向着四周冷眼张望,“杨某身为读书人,岂能上刑?若是大人觉得这件事情是杨某做的,要将杨某判刑的话,杨某也不在意!但杨某绝不能辱没了读书人的尊严!今日,大人如果仅凭猜测,便认定杨某有罪,杨某也绝对不会束手就擒,大不了杨某人撞死在这大堂之上,以明我杨生之志……”
许丰眯着眼睛死死的咬着牙齿,十根手指已经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一旁的和诜脸色微变,抬起头看了眼许丰,又看了看杨生,心跳不觉之间有些加速。若是让杨生撞死在这里,他这知州的位置便坐到头了!别说是他,就连这许丰只怕也要遭受牵连。
若杨生是个无名小卒也就罢了,偏偏他是雄州第一才子,而且与李纲李大人有些交情,这件事情怎能这样去做?
杨生也是吃准了这一套,既然你们不按套路出牌,那我杨某人又何必与你们客套?
大宋对待读书人,算是历朝历代的特例,相比于其他朝代来说,可以说是格外的照顾。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尊严,有读书人的地位,否则大宋一朝怎么会有太学生议事的情况?怎么会有陈东上书大骂北宋六贼,跪于皇宫之外,连皇帝都要受到重视?
杨生非常清楚,今天这件事情闹得特别大,外面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今日若真的撞死在这大堂之上,立即就会有风声传播出去,甚至不久之后能够传到东京汴梁。
在州衙门口,故意念出了于谦那首《石灰吟》,不就是为了凸显自己么?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加的惹人注目么?
“杨生……”许丰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好好好……你觉得本官在猜测,没有证据?但是你可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你所作所为,所犯下的罪行,早已经被人看在了眼里!当天夜里你杀了唐家的人,已经被唐家的邻居见到,今日本官让你当庭对峙,看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杨生抬着头,目光冷漠的看着许丰,却是丝毫没有慌张。
按照当天事情的发展轨迹来看,绝对没有人发现,如果真的有人发现了的话,老梁会在第一时间知晓。既然老梁说没有,那绝不可能有!
“杨某甘愿当庭对峙!”杨生拱手。
“来人,将严老爷带上来!”许丰大手一挥。
杨生暗道一声果然,当初他就知道,唐家后门的几户人家里面,只有这严家相对神秘一些,或许会变得极为棘手。却没想到,还真的是这严家。
薛班头急匆匆的下去,已经带了人上来。
杨生转头看了过去,发现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被薛班头带了上来,一身华丽衣衫,可见家境还算不错。
这位便是严老爷了!
“严老爷,把当日你所见到的一幕,说来听听吧……”许丰重新坐好,面色如常的说着。
严老爷上前一步,拱着手,“见过大人……”
许丰点着头,目光冷漠的扫了眼杨生,心底泛着一股讥笑。
人证出现了,看你还怎么狡辩?
杨生丝毫不惧,冷漠的看着严老爷。
严老爷沉声说道:“回禀大人,六月初二的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