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海中,界原散布,大者如星辰洲陆,小者如砂砾灰尘,聚散裂合,变化无常,宛如众生命运。
彼此两岸众生的始祖,皆是界原蕴育而生,是为界原之子。
界原之子的时代,两岸众生寥寥无几,却都是身具伟力、权柄煊赫,举手投足间搅动两岸潮汐的大能,与其命运相应的界原地陆广阔无垠,大如星辰天体,可称命应星象。
随着两岸众生的繁衍延续,界原之子的后裔们逐渐失去了始祖的非凡之力,大多沦为凡物。
但两岸众生毕竟为界原所出,一旦开始修行,生命本质接近非凡层次,冥冥之中,便会见到自性界原的虚影。
到这一步,非凡者就可以循着感应,尝试出神越海,入界原,启自性。
见到了,知晓界原所在。
明白了,悟通越海之法。
能行了,练成护道根基。
这才开始放手一搏,启程空海,神入界原。
梁德遭了一顿猛烈操作,恍惚中见到,自以为明白,实际上不行,却被袁天仁和常断玄合力怼向自性界原,正是富贵险中求,力大砖也飞。
袁天仁和常断玄收了借相神通,两人都是面如玻璃,虚到透明,不但脚步蹒跚,外在形象也是闪烁不定,像是信号不良的黑白电视画面。
两人在校内寻了个安静庭院,把躺尸的梁德随手扔在旁边的地板上,在檐廊下盘膝相对而坐。
常断玄手伸进蓝布长衫,掏出一个带铁网的烤肉炭炉,弹指引燃,伸手在怀里寻摸两下,陆续摆上厚切牛肉、鱼白、翅中、脆骨肉丸等物,又在炉子旁边摆了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什锦爽脆泡菜。
袁天仁从道袍大袖里掏出一壶温好的五加皮酒,一对骨瓷酒杯,两个浅口平碗,两双钿金竹筷,两个熊猫仰卧造型的黑白木雕筷枕,挥手间布置妥当。
烤物的诱人香气很快传出。
两人于是一边饮酒闲聊,一边等着梁德神入界原回来。
“你猜这小子能觉醒个什么自性神通?”常断玄问道。
“嘿嘿,哪一个正经出身的界原行者不是在出神越海之前就构筑好了能力体系,反复明了自性,打磨意志精神,只等神入界原后令核心能力迎来升华。
这小子攒了个破烂元神,听了你半天野狐禅,迷迷糊糊进了空海,频阶孕越缭,我看连老天都不知道他能觉醒什么。”袁天仁给自己倒酒前先拎起壶猛灌了一口,老脸上泛起红晕。
“非也非也,老天只是不知道他想觉醒什么,白空境界万变皆允,自性界原中又包藏他的一切过去信息……我猜,怕不是会从他过去的一切里抽一样事物化为神通。”
“哈哈哈哈哈,那就看这小子的脸是黑是白了。”
……
空海,彼岸边缘。
梁德的集成型破烂元神已安然着陆,青色的鸟船收起风帆,还原成无数细小文字,没入梁德元神所化的心光匕首之中。
灵光绽放,心光匕首还原成与梁德本人一般无二的元神正体,两眼紧闭,平躺在自性界原的中央昏迷不醒。
这是一座上宽下窄的倒锥形浮岛,状如巨岩,通体纯白,没有半点杂色。
悬浮的纯白巨岩之外,明黄色的三角阵符密密麻麻地组成了一个球形的外罩,令身处这片界原的人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下班时间,梁德快要下班了。
他在做梦。
所谓的下班时间是深夜一点半,工位电脑屏幕上打开了一个ppt和几十个网页,剪贴板里已经有了几百条记录,鼠标垫旁边是两个喝空的咖啡纸杯和咬了一半的花生夹心巧克力。
机器比人自由,中央空调每天照常准时下班,空气混浊闷热,汗湿的衬衫黏住后背,整个人散发着酸味。
梁德感觉自己像一团被廉价三文鱼贴住的醋饭,回转寿司店标价7元一碟,共两个。
等一等,这么说来,7元一碟的回转三文鱼寿司是成双入对三文鱼寿司,没有女朋友的我根本不配用它自比。
刚才的想法真是狂妄啊,对不起,回转寿司店的三文鱼寿司夫妇,一直以来,我太失礼了。
梁德抬起脚,用手推着班台边缘,转椅后退,膝盖从办公桌下移出,站了起来。
有点饿了,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完,出去吃点东西,吹吹风,抽根烟吧。
如果有智能识别香烟烟雾,像好女人那样,在适当时候保持沉默的烟雾报警器就好了。
可惜在梁德的生活里,既没有好女孩,也没有那样的烟雾报警器。
梁德活动着脖子和腰,发出不祥的喀啦喀啦声,带上手机和工卡,乘电梯下一楼。
在24小时营业的117便利店买了关东煮和一个蛋黄酱虾仁三角饭团。
梁德端着纸碗,嘴里嚼着魔芋丝和海带结,走到了附近一条窄街的口子上,那儿立着一排自动售货机兼垃圾桶。
这种格外高大的市政卫士自动售货机下部侧面有四个垃圾入口,是前两年新出的型号。现在街面上设置的垃圾桶几乎只有在公交车站能找到,大爷大妈被罚怕了,出门都得在兜里准备一个塑料袋,有女朋友的小伙出门逛街都不是帮妹子拎包献殷勤了,手里全是零食包装和空奶茶杯。
梁德习惯在加班夜到这靠着自动售货机抽烟吃东西,扔完垃圾,再在自动售货机上买瓶饮料,以表谢意。
下面进入随机抽选环节。
闭上眼在自动售货机的展示玻璃窗上乱点,点到什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