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孙悟空飞了有一会儿了。云下是海,海中有一山,势镇汪洋,威宁瑶海。势镇汪洋,潮涌银山鱼入穴;威宁瑶海,波翻雪浪蜃离渊。水火方隅高积土,东海之处耸崇巅。丹崖怪石,削壁奇峰。丹崖上,彩凤双鸣;削壁前,麒麟独卧。峰头时听锦鸡鸣,石窟每观龙出入。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桃常结果,修竹每留云。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原堤草色新。正是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
好一处仙境,这里当真是美轮美奂。
“到了,这就是俺老孙的山头儿!花果山!”
孙悟空嘴角上扬着,好不得意。
随孙悟空落了地,眼前是一帘清脆瀑布。
“我们开始修行吧!”
我刚落地就急着催他教我修行。
“不急。不急。孩儿们!俺老孙回来了!”
孙悟空平静的道了一声“孩儿们!俺老孙回来了!”,轻身一跃,便飘入了那水帘瀑布里去。我也跟在后面,入了那水帘。
里边果然别有洞天,只见边上一石碣上刻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的字样。只是洞中却毫无生气,空空如也。
“你的孩儿们还没回来?”
我边看边问。
“不是还没回来,是不会回来了。”
孙悟空摸了一下洞内正中的端正虎皮石椅扶手上的青苔,声音显尽了落寞。
那石椅边的石壁散落着许多旗子,唯有最大的一面上堂堂正正镶着四个金色大字——齐天大圣!四个大字明晃晃的在这孤寂幽暗的洞内显得那么炫彩夺目。
“为什么不会回来了?他们去哪了?”
我走到孙悟空的身后傻傻的问。
“哈哈哈哈……”
孙悟空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得直捂着肚子弯下了腰。他笑了许久才直起了身,脸上除了坚毅再无旁的神情。
“走吧,要开始修行了!你小子要是敢偷懒,可别怪俺老孙不给王母娘娘情面!”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孙悟空的“孩儿们”早就已经死光了。除了战死的,其余的也都不得长生之法,最多几百年也就到了寿命。故修行者,能大成者有几人?且不说羽化成仙,能延年益寿的都寥寥可数。现在这山中的猴子不过是普通的猴子而已,那个神魔纵横的时代早就已经成为了过去。
于是,我便开始了在花果山的修行。
孙悟空教的东西和梦溪教的几乎完全不一样!
梦溪着重道理,根基。先讲道,后传术。而孙悟空偏偏反其道而行,不讲道,只传术。净是教一些打人杀人的法子,要么就是偷鸡摸狗的勾当。原来梦溪让我了解这世界的美好,而他却与我讲尽了人世的丑恶。我要是不听他的,他还揍我。我打又打不过他,只好表面假装顺从。
直到后来入了江湖,我才懂了,原来他们两个教的都是对的。修行之人,道心要正,却不代表不明白尔虞我诈。根基扎稳之后,做人也要圆滑。这形形色色的世间百态,要保持一颗清明的道心是多么不易啊!
就这样,我跟着孙悟空学了十年,叫了他十年的毛猴子。他从一开始的恼怒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可以说这中间发生了不少“可歌可泣”的事啊。
这一年,我二十五岁。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你就长这么高了,本事也大了。这十年你说怎么跟十天似的?啊?哈哈哈哈……跟本不过瘾啊?我还没把你收拾够呢!哈哈哈……”
孙悟空倚坐在花果山山顶的一颗大树上,望着天边的夕阳笑语道。
这棵树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做彩云,因为一到傍晚,映着晚霞,它就像山上的一朵云,在向天上的云挥手,又好像是在等着谁罢。我和孙悟空两个每晚都会一起坐在它的树干上,欣赏晚霞。
我轻轻一跃,落坐在孙悟空身旁。
“孙悟空,我明天便走了。”
孙悟空笑声一滞。
“你怎么不叫毛猴子了?”
“离别的时候到了,正式一点呗。”
“你给老子滚一边去。”
说完还不忘给我一脚。
“你此行离开,作何打算啊?”
孙悟空点了一根烟,递给了我,自己又点了一根,吸了一大口,吐了个烟圈。
我接过烟,却没有抽,果断地说道:
“踏平江湖!”
孙悟空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刚吸了一口的烟也卡在喉咙里咳了半天。
“好小子!有志气!不愧是俺老孙带出来混的!啊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他拍打着我的肩,边咳边笑,边笑边咳。咳完了,笑够了,他又吸了一大口烟。
“听说,梦溪的肉身……”
“你说什么?”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臭小子你过分了啊,我这件花式的衬衫可就这一件!”
我连忙放开他,腾空而起,往瑶池而去。
“妈的,早知道明天再告诉你了!猴急个什么劲啊你!”
我完全不顾孙悟空在我身后的咆哮,内心的喜悦已然爆棚膨。
不多时,我便到了瑶池,这里还是和之前一样美。我无心留恋风景,落在仙宫门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殿内。
“王母娘娘?王母娘娘?”
听到我的呼唤,西王母款款从殿后走了出来。
“十年不见,小伙子壮实了不少啊!哈哈……你是为了梦溪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