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教授看他一眼,“年纪轻轻,心思不要那么重,多放开一些。时间还多着呢,走慢点没事。”
“走慢了可不行,会被甩开很远的,想追就难喽。”王朋笑笑,“放开太多也不行,会变二犯傻的。”
对他这种论调,马教授嗤之以鼻,“年轻人嘛,不张狂,不,不干几件蠢事,那还能叫年轻人?”
“年轻人在您心里就这形象?”王朋咧嘴。
“这样有什么不好?至少证明你真的年轻过。”马教授瞥他一眼,“你真该尝试一下那种滋味,别总老气横秋的,我看着都累。”
王朋撇嘴,“怎么尝试?”
马教授笑了笑,“谈场恋爱,打次架,为了某个人或某件事,撕心裂肺一次,大概就差不多了。”
王朋打个哆嗦,“听着就吓人,我还是别尝试了。”
“怂货。”马教授恨铁不成钢,“这点小事都不敢做。”
这也能算小事?
王朋忍不住翻白眼,“有您这么教学生的么?”
“你懂什么?我这种才叫好老师。”马教授自觉这完全是诲人不倦的典型操作。
王朋点点头,“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自恋了。”
马教授当然懂他的调侃,笑骂道,“臭小子。”
之后两人再没说话,因为已经进了实验室。
到了这里,他们正正经经,一板一眼,就像换了两个人一样。给熟悉的人看到,铁定以为他们是精分了。
在实验室,王朋的身份相当于助理的助手,做一些试剂调和的准备工作,以及一些简单试剂的调配,总而言之,就是给最后的实验做前期准备工作。
当然,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当小工,就操作技术,储备知识而言,他当高级助手都富裕。但这不是为了偷偷占便宜,干点私活么,当小工也挺好的,至少没谁的眼睛愿意盯着你。
公家的活儿要先干,王朋这点觉悟是不缺的。有条不紊,一丝不苟地弄着分配给他的任务。
身后有谁经过,谁会停下来观察,心无旁骛地他,是不会去管的。
项目负责人郑存先教授有事路过准备区域,习惯性地扫看那些认真工作地学生,看到一个人时,忍不住停下,多看两眼,频频点头,但却一点声音没出。
直到走出这片区域,到了公共地带,他才指指刚刚那名学生,跟从另一边过来的马教授说,“小马,那孩子不错,手稳心细,对调配时机的敏感把握,更是一般人没有的精确,比当初的高翔还要好,你跟他说一下,让他毕业后来做我的研究生。”
马教授挤挤眼睛,从厚重的防护服里发出声音,“郑老,咱不兴抢人的,那可是我的学生。”
郑教授看看他,甩手而去,“等你抢的过我再说这些。”
为老不尊啊!
马教授有些幽怨地瞥一无所觉的某人一眼——臭小子,你给争气点,要尊师重道!要忠心啊!
这些事情,别说王朋不知道,就是知道,也懒得理会。
做完了分配给他的工作,左右看看,大家都在埋头忙手头上的事情,没人注意他。
轻吐一口气,偷偷拿了新的试管,先倒入一毫升微微有些混浊的试液,轻轻摇晃,使所有沉淀颗粒运动起来,均匀分布于试液四处。
手腕稳稳,轻摇不停,另一手又滴四滴白色乳液进去,呈线性沉入试管底部,跟着搅散,慢慢和先前的试液融合,颗粒消失,试液变作乌黑色。
然后,第三种液体被倒入。
第四种……
第五种……
只有五种。
当第五种试液倒进去,摇晃终于停下,一根玻璃搅棒伸进去,逆时针缓缓搅动。
眼睛盯着试管,片刻不敢离分。
终于,搅棒停下,缓缓提出。
混合在一起的液体还在试管里慢慢旋动,越转越慢,直至停下。
王朋秉住呼吸,玻璃搅棒慢慢落回,触到溶液时,有了阻力,像是碰到滑嫩的果冻,证明了里面不再是单纯的液体。
用力按下去,果冻被挤裂,四下炸开,接着快速提起,那些分散开的“果冻碎片”,又快速合为一体,一点裂痕褶皱都没留下。
吐一口浊气,王朋嘴角上扬,笑意上脸。
几百次失败后,第一颗种子终于成型了。
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