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山,大雪纷飞,一个头戴四方巾,身穿儒衫的中年人行走在三生路上。他五十来岁,步伐稳健有力,双目直视前方,看似平淡,却透着一股坚毅果决。
冬季山林寂灭,鸟兽鸣绝,只有中年文士踩在雪地里的‘咯吱’声,律感悠长却更显空谷幽旷。雪越下越大,离恶人谷的路却越走越近,正在此时,前方路上传来一阵阵郎朗读书声。
一位骑牛的目盲人缓缓向中年文士行来,他一身皮裘紧紧的裹着身体,单薄的身躯在风雪中摇曳,嘴中却念念有词:“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
中年文士立身不动,神色一凛道:“可是名动天下的司空仲平?”
那目盲青年拱手道:“拜见温前辈,正是区区仲平。”
中年文士正是来此找庄志茂寻仇的温行知,他冷哼道:“怎么?这是我那逆徒派你来迎接我?”
司空仲平笑道:“谷主早已不在谷中,您所心心念念之人,也不在谷中,晚辈来此也不是迎接,而是劝温前辈离去。”
温行知冷冷的看了眼司空仲平道:“你很像我的一位老友,不过哪怕你从娘胎里开始读书,也没他读的书多,哪怕他还是位武道宗师,也没说动过我几次。怎么,读了段道德经,便想着我大彻大悟,就此转身离去不成?”
司空仲平笑了笑,虽然闭着眼,却也让人如沐春风,他朗声道:“前辈所言之人,怕是也之有谷主常提及的周师了,人生苦短,草木一秋,书读的再多不过如山中见山不见人,空闻郎朗回声,却不能一窥人心。而周师能举一反三,证其大道,才是吾辈佩服之处。”
温行知瞥了他一眼道:“这么说来,你也是一览书山的读书人?”
司空仲平仰头任雪花飘零在鼻尖,缓缓道:“少时爱书成痴,看瞎了眼而已,阅道家典籍,生中有死,甚冷,看佛家经文,苦中有乐,嘴馋,读儒家经义,规规矩矩,有点烦。读了些许进去,却没读多少出来,不算好。”
温行知淡淡道:“读过书就好,总明白点忠孝仁义吧。”这话很明显,微言大义在前,任凭你舌灿莲花,也难阻我入谷之心境。
司空仲平呵呵笑道:“盛世用儒,乱世用法,道家讲生死,佛家求因果,儒家追求善始者善终。不过都是追求一个圆而已,不如法家,兼爱却善攻。”
温行知心中烦闷,也不愿意和此人在此吊书袋子,他不耐道:“说人话!”
“你的目的是为你师父报仇,可是你明知道杀不死庄志茂还要来,只是成全你自己心中的孝道而已,毫无意义。等你被一剑杀死,又把你的仇再转到你的师妹和你的女儿,而他们依然无能为力,只能步你的后尘而去。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你的仇人是西域剑宗,仇没报成,庄志茂却因杀你,恶人谷也自然待不下去,如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你说,到底是哪个阴险小人把这消息传给你的,看我不打死他!”司空仲平一口气说完,长长的舒了口气。
温行知心道,你特么这叫读书不太好,厉害关系居然被他说得如此透彻。只是他心中又黯然,缓缓开口道:“这些道理我又如何不懂,只是此仇不共戴天,又起因祸福而趋利避害。”
司空仲平摇头叹道:“你可知庄志茂为何要离谷远去不让你找到,你可知谷主恰逢年节却为何还要出谷访友?不过都是成全你这片孝心罢了。报仇这件事,我身有体会,需一步步的慢慢来,急不得。如今正主是西域剑宗,庄志茂当时不过是一个听命的杀手而已。等报了这正主的仇,再和庄志茂来比寿命吧。”
温行知思量良久,最终一言不发,转身而去。
司空仲平听着温行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慨然一叹,向脚步声方向俯身大拜道:“谢温前辈成全。”他知道,此时的温行知转身而去,意味着什么。
一处山峰之上,欧阳洵破口大骂道:“温行知你个乌龟王八蛋!老子真想下去杀了你!”
罗华在一旁劝道:“切莫打草惊蛇,浩气盟如今已经半数在手,这温行知和庄志茂有仇,正可加以利用。”
欧阳洵不屑道:“有仇如何不敢进谷?不是那么多人劝他,当时却还装出一副义无反顾、大义凛然的样子,老子还真信了他是条汉子,可如今如此作为,还有脸回去,怕是从此身败名裂了吧!”
罗华叹道:“说这些有何用,从谷中探子得来的消息,再加上这些时日的调查,我们已经打探清楚了,那几位高手,分别就是韩无极、谷烟、秦雪茗、纳兰裴四人。如今他们早就出谷,而江小楼、夏清风、顾白、孙乾也都离谷,只要庄志茂不在,我们便能进谷杀他个措手不及。”
欧阳洵急道:“探子不是说庄志茂已经很久没露面了吗?说不定真走了,要不我们赌一把?”
罗华摇头叹道:“这谁说得准,又没人真见过,只是可惜这次了,本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这温行知一入谷,一试便知,如今倒好,也只能再作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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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小镇的酒楼之中,说书先生已经把故事推向了一个又一个**。而夏清风,看似坐在桌上与曹明朗、曹明珠兄妹谈天说地,其实体内‘花星’正在缓缓转动,因为酒楼的空气中,所有人喝的酒水中,已经皆被洒了一种毒粉,只是众人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