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看出了自家主上的不忍,夏修文神色肃然,眼睛微眯,忽然厉声道:“主上,您难道要为了小不忍,而乱大谋吗!?”
周怀微微一愣,他似没想到这个夏修文敢这样跟他说话,语气略显不快道:“在我看来,如今时机已经成熟。”
“不,还远不到时候!”夏修文上前一步,沉声道,“县令邵泽之事,还只是甘县一处的特例。而整个原戎国地区,如今虽然贪官横行,但是还没到民怨沸腾的境地!若是我们现在就动手,虽然会让百姓们拍手称快,但是还远远做不到收拢民心的程度!”
“难道,百姓都生活在如此水深火热之中了,还不够吗?”
周怀脸色微沉。虽然他答应了夏修文的建议,但是他现在觉得,夏修文的想法是不是太过极端了?难道,那段时间的非人待遇,就将一个人改变成如此程度吗?
“主上!”夏修文一脸郑重,寸步不让道:“属下知道,现在在主上眼中,属下乃是冷血之人。但是属下恰恰是为了我国公府的长治久安!救助一名陷入困境之人,他会感激,却未必会感恩。但是救助一溺水之人,他必会感恩!主上,还请三思!”
周怀久久不语,随后,拿起手中的密信,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听周怀忽然厉声道:“秦卫!”
“属下在!”
秦卫立即走了进来,而周怀看了夏修文一眼,目光随之转向秦卫,断然道:“下令,立即收网!”
秦卫一愣,不由看了看脸色微白的夏修文。毕竟,刚刚在屋外,他也听到了屋内的争吵。
“怎么?我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
秦卫身子一颤,连忙应诺,随后立即下去安排去了!
此事明摆着,自家郡主连吕清谋他们都不准备喊过来商议,已经自行决断!
“主上!”
见夏修文一脸不赞同,周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神色肃然道:“夏先生,不知你可知道,何而为人?”
夏修文一愣,随即默然不语。见此,周怀绕过书桌,走到门前打开门,缓缓道:“我时长告诫自己,不能忘记自己的初心是什么。夏先生,你的苦心,我能够理解,但是我却不能接受。一开始,我之所以答应你的提议,是因为那些人,留着日后的确是祸害,于国于民都十分不利,但是我们那时没有充足的证据对付他们。而现在,证据已足,对那些人进行处理,无人可以置喙什么。至于民心所向,自此之后,定能对我国公府的统治有所改观。至于彻底收拢民心,日后再慢慢施以仁政就是。“
闻言,夏修文默然片刻,随即轻叹一声,道:“是属下急于求成了。”
“不,我知道,夏先生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国公府。只是,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却不能去做,此乃我的底线。在我看来,既然西北与戎国已经一统,那么治下的百姓,都已是我的子民,不分你我。还望夏先生谨记。”
夏修文缓缓点了点头,不一会,就告辞而去。
看着夏修文离开的背影,周怀默然无语。他知道,自己这种做法必然会让夏修文失落一阵。
毕竟,夏修文本就是戎国人,却能为了西北的长治久安,而做到这一步,实在是不容易。
但是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无他,因为他还是周怀,还没有变成冷血无情的上位者。
老百姓,现在已经过的十分凄惨,闹得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周怀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下去。况且,收拢民心,以后多的是机会,而且从古至今,就没有听说过只通过一两件事,就能让民心彻底归附的。
阴谋,总归是阴谋。日后若是不小心被人揭穿,那些家破人亡之人,必定会将怨恨转移到国公府身上。所以,在阴谋之后,周怀更倾向于阳谋。
只有通过阳谋,西北才能真正的长治久安,不留后患!
其实,周怀所不知道的是,当夏修文回到自己厢房,并将房门关上的时候,嘴巴微咧,最终笑容满面起来。
“修文,遇到什么喜事了吗?”
正在帮夏修文整理房间的凌霜雪不由好奇道。自从夏修文醒来后,他一直没怎么笑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夏修文则是笑而不语,上前将自己的书本收了起来。随后,才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善于纳谏却不盲从,心有大志却又不失本心。得遇明主乃人生喜事,怎可不开心?”
其实,夏修文身为戎国人,又怎么会真的做到冷血无情?对于那些达官贵人,因夏修文在他们手上受尽了磨难,所以他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怜悯之情,死的再多也没关系,但是百姓何辜?
只不过,身为一个尽职尽责的谋士,必须想主公之所想,分主公之所忧。而周怀今天的做法,虽然不符合最佳的利益选择,但是无疑深入夏修文之心。
况且,此事的后遗症,夏修文也是心中有数。所谓阴谋,一旦暴露在阳光之下,必将损人不利己。但是对于西北来说,若是想尽快参与进中原争霸,就必须得用上猛药!
而现在,猛药灌下去了一些,已经见效。就算主上现在就收网,也没什么。最起码,西戎国境内,暂时不会成为主上的拖累。
哪知,凌霜雪却犹豫片刻,咬牙道:“修文,有一件事,妾身一直想要问你,但是不知该不该说。”
闻言,夏修文挑了挑眉,笑道:“霜雪,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可说的?”
凌霜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