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辛小茹正在沈秋月处抽抽搭搭地哭诉,一如梨花被雨打、弱柳遭风催。
原来,前几日辛小茹遇到了教坊司左韶舞冯其仁。
本来辛小茹就十分讨厌这位冯大人,因为他那双眼睛看起女孩子来,总让人感觉不怀好意。平日里都是躲着走,可那日碰巧在胡同里撞见了,辛小茹只好硬着头皮给冯其仁行礼问安。那冯其仁一双色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个够,竟然笑嘻嘻地说,小茹姑娘真是越来越出挑了,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赶明儿大人我给你说个人家如何?说罢,还欲动手动脚,直把辛小茹吓得花容失色,赶紧低头跑过。
“姐姐,你说那冯其仁是不是又在冒什么坏水?我可怎么办哪?”
沈秋月爱怜地擦去辛小茹腮上的泪痕,恨恨地道:“这个冯其仁真是色心不死,教坊司的姐妹们被他害得够惨的了,这么个人人唾骂的坏蛋,老天爷怎就不报应他呢?”
“姐姐,如果那冯其仁要是真的给我说个人家,我可怎么应对?”
沈秋月沉吟半晌,道:“嗯,办法倒是有一个。”
“什么办法?”辛小茹一下子不哭了。
沈秋月附在辛小茹耳边,一字一句地道:“办法嘛,就是赶在冯其仁冒坏水前,你先把自己嫁出去。”
“啊?哎呀羞死人了!”辛小茹眼睛瞪得大大的,小脸腾地红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姐姐,你这是出的什么主意呀?你又在逗我!人家都快急死了。”
“妹妹,我不是逗你,我说的是真的。”沈秋月扬起脸儿,眉尖若蹙,无奈地道,“我们女孩子生来就是被人摆布的命,历朝历代,又有几个女人的命运可以自己做主呢?我们所能奢望的,就是嫁个可心的男人。遇到冯其仁这样一肚子坏水的人,我们只能尽快赶在他的前头。”
辛小茹迟迟疑疑地道:“姐姐说的好轻巧,怎么就能赶在他的前头?哪儿那么快就能遇到个好男人?”
沈秋月笑了:“我看,那个姜毅就不错,人实诚,模样又生得周正,是个美男子。”
“他?”辛小茹俏皮地眨了眨眼,“那个乡间俗子?”
“还乡间俗子!”沈秋月捏了捏辛小茹左脸颊的小酒窝,“看看,看看,一提姜毅,你就满脸春光,还说人家是乡间俗子。姐姐问你,你心里是不是美滋滋的?”
“没有的。”辛小茹不好意思地扭捏道。
冰雪聪明的辛小茹忽然反客为主道:“姐姐别老说我,你怎么不赶快嫁人呢?我看……”辛小茹故意放慢了语速,“我看姐姐和萧公子就十分般配,而且我看得出,你们二人情投意合。虽然他有了妻室,不过像萧公子那样品貌、才气、家境俱佳的人,即便给他做个小妾也是不错的。”
“小小年纪真不知羞,竟要给人家做妾了。”沈秋月笑着羞臊辛小茹道。
“哎呀,姐姐,人家是在说你。”辛小茹伸出纤细的玉指绕起沈秋月的秀发,眼神迷离,撅起小嘴,喃喃道,“要不,我们姐妹一同嫁给萧公子做妾吧!好不好呀?”
沈秋月给气乐了,一把将辛小茹摁倒在床上,双手在她腋下抓挠,“好你个浪荡小妮子,我让你愿意做妾!我让你不知羞臊!”
“哎呀呀,笑死我了!”辛小茹大笑着,一边躲闪,一边挣扎,一边还击,两位美人滚做了一团。
闹了一会儿,二人都累了,慵懒地躺在床上,sū_xiōng起起伏伏,只剩下了喘气。
沈秋月幽幽道:“妹妹呀,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错,我也不瞒妹妹,我与萧公子互有好感,说情投意合也不为过,我心里早就把他当做了平生的知己。可是,若说到谈婚论嫁,却是极不可能的。”
“为什么呀?”辛小茹一下坐了起来,双手支在床上,十分不解地问道。
“萧公子是官宦之后、世家子弟,祖上是成祖皇帝的功臣,到了他父亲这一辈还在做官。像这样的人家,是很看重门风的。想我沈秋月身为教坊司的舞女,即便愿意给人家做妾,即便萧公子愿意娶我,他的家人恐也不会答应的。”
“教坊司的舞女又怎样?让萧公子帮你脱了乐籍,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你想的太天真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照姐姐的说法,我们乐籍的女子要想嫁个好人家是不可能的事了?要是那样,我不也是无路可走了么?”
“不会的。”沈秋月没想到自己一番话会让辛小茹心头蒙灰,小茹年纪这么小,哪能让她对以后的日子心如死水呢?沈秋月起身整了整衣衫,道:“事情总会有变化的,我们今天的这么多忧虑,说不定明天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就叫世事难料,你说呢!”
“要是什么事都越来越好就好了。”
“好了,”沈秋月把辛小茹从床上拉了起来,“我们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了,我这里有块丝绸,快来帮我裁件衣服吧。”
……
梁国公二夫人亲自上门提亲,萧笑昆料想这门亲事躲是躲不过了,便见过娘亲详叙了一遍。萧母听了缘由,叹口气道:“昆儿,你娘子多年不能生养,娘早有让你纳妾之意。只是看你们小夫妻两个十分恩爱,娘不忍明言,今儿既然你娘子也放了话儿,我看你就把那二夫人的妹妹娶进门里吧,只是,这二夫人的妹妹是再嫁之妇,委屈我儿了。”
“昆儿不求别的,只求这妇人进了门后,能像郑氏一样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