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掠过,荒草飘摇,一只乌鸦鸣叫着从低空飞过。
姜毅怀揣着祁国舅的书信和此行的盘缠,牵着马出了城门。
这一次离开京城,全然没有了上一次的新奇和喜悦,说心里话,姜毅有些害怕,祁国舅不是说李自成已经进入河南了吗?那自己说不定就有可能在半路上遇到。
姜毅还从没见过这些反寇们的模样,但从京城人们的描述中,好像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强梁,自己一点武功没有,要是真碰了面,惹恼了他们,小命可就玩完了。唉,但愿平平安安把信送到,再带回福王世子的书信,这一趟就算交差了。
“哥哥,哥哥,等等我。”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
姜毅回头一看,一人打马飞驰而来,到了近前,吴家壮!
“家壮,你这是要去哪儿?”
“哥哥,你真不够意思,你去洛京玩,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你不说以后总带着我玩吗?咋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了?”
“我上哪儿玩去呀?”姜毅没好气道,“我是去洛京送信,国舅爷吩咐的,玩什么玩。”
“送信就是玩,你得带上我。”
“带你?你别给我找麻烦了。再说,你爹也不能让你去。好了好了,听哥哥的话,你快回去吧。”
“我不回去,回去更不好玩。还得挨骂。”
“咦?你贵为吴府的三公子,谁敢骂你呀?”
“四夫人董氏,她骂的最凶。捎带脚儿,管家杨勖还添油加醋的。”
“哎,我说,真奇了怪了,好端端的,她凭什么骂你呀?再说,你不会告诉你娘,告诉你爹?”
“你不知道啊?我娘早就喝药死了,我爹,啥事都听董氏的,他没怎么管过我,我就是个野孩子,也就我二哥三桂还喜欢我,可他镇守边关,离的忒远哪。”
“你娘喝药死的?她怎么喝的药呢?”
“我听府里的人说,我娘生下我不久就死了,有说是她自己喝的药,有说是有人给她下了药。我去问过我爹,他打了我一个大巴掌,我就再也不敢问了。”
姜毅忽然有些明白了,这吴家壮的娘,备不住是被人害死的,吴襄心有隐情,所以才不让吴家壮问。这样看来,家壮也怪可怜的,从小没娘,虽然贵为吴府三公子,却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主儿。
“家壮,我真不能带你去,我这一趟,说不定会遇上很多凶险的事儿,万一你出个差错,你二哥还不砍了我的脑袋?”
“不会的,我十天半月不回家也没人问的,再说,我浑身上下有把子力气,谁能打得过我?”
“我的小祖宗,你咋就不听劝呢?”
“哥哥,你爱咋咋,我就是不回去,我跟定你了。”
姜毅这下可挠头了,带着这么个愣头青,只会给自己添麻烦,得多出不少事。但是看这意思,还送不回去。
姜毅打量了一下吴家壮,他还真背了一个小包袱,看来是有备而来。姜毅问道:“家壮,你出来你爹知道吗?”
“知道,我去国舅府找你玩,祁裕说你去洛京了,我就回去跟我爹说我也去洛京,我爹先头没答应,后来旁边的董氏说就让家壮去吧。我爹就点了头了。”
姜毅想,去就去吧,反正是你吴家壮自己跟来的,真出了事也赖不上我。“家壮,去可是去,但你凡事都得听我的,我不让你干啥你就不能干啥。否则,我就不带你。”
吴家壮咧开大嘴笑了:“行,我啥事都听哥哥的。”
吴家壮摘下背上的包袱,解开包袱结,从里面拿出一个钱袋,倒出两锭银子,递给姜毅道:“哥哥,这是我爹让管家杨勖给我的银子,我爹让他给我五锭,可是这鳖孙子只给了我两锭,我懒得去跟我爹告状,两锭就两锭吧,都给你,你替我拿着,该花就花。”
这心眼也太实诚了吧?明明让杨勖贪了三锭,他却满不在乎。姜毅道:“家壮,快收起来,你不怕露白呀?这要让歹人看到了,咱俩就悬了。”
姜毅上了马,对吴家壮道:“家壮,这一路如果有人问起咱俩去洛京干啥,就说去走亲戚。记住,咱俩是表兄弟。”
……
离开京城这头一天,姜毅、吴家壮走的急了些,一下子出溜了百十里地,天擦黑时,二人想着该住店打尖了,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走一段,看不见村镇,再走一段,没有人家,更别说客栈了。天越来越黑,姜毅有些着急了,心说,这黑灯瞎火的,找不到住的地儿,又冻又饿,可有的罪受了。
又往前走,吴家壮忽然指着路边山坡,叫道:“哥哥,你看,那是不是座庙呀?”
姜毅一看,还真是。二人下了马,顺着山坡走到近前一看,是座荒废的庙宇,山门上的匾额没了,庙内杂草丛生。进了正殿,里面是关公和关平、周仓的塑像,原来是座关帝庙。
靠墙角堆着一堆干草,委了个窝,看来不久前有人在这躺过。吴家壮进了门就要拾掇地面,姜毅道:“别动,一动就尘土爆火了,咱哥俩在草堆上委一宿算了。”
姜毅对着关公像,施了一礼,道:“关老爷在上,对不住了,外面太冷,我不能把马拴在外面,得让它们进庙堂了,您多担待吧。”
姜毅拴好马匹,从包袱里拿出一块烙饼,分了一半递给家壮,“吃吧,吃了好睡觉。”
也是走的乏了,家壮刚一躺下,一会儿工夫就念上了哈拉文,睡着了。姜毅吃了半块冷饼,肚子里冰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