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帝都坐落于华北平原北部,位于平原与山地的交会处和交通要冲。它的西边是太行山脉、西山拱卫,北边是太行山、军都山,形成一处半圆形山湾。
北京正北的军都山又名南口山,温榆河发源其阳,白河横穿其阴。居庸关位其西翼,古北口控其东陲,长城蛇形于山脊沟壑,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冬寒正浓,山风凛冽,林木尽黄,于这一片萧瑟山景中,一前一后两道人影正缓缓北行。
“过了军都山便是鞑靼地界,安小姐这一路受苦,总算是快要回到家乡了”,这说话之人生得黑不溜秋,像极了一堆“黑翔”——他就是吴黑翔。
“壮士既是救了小女子,又为何偏偏要逼着小女子回鞑靼?”这说话女子便是安鸿雁:她鼻梁高挺,脸颊修长,眼珠泛蓝,轮廓清晰如刀刻——是的,她便是传说中的混血儿!
“咱还是聊些别的罢”,吴黑翔将头一撇,便扯开了话题,“安小姐虽也是黄肤黑发,但你这面向却生得极像佛郎机人,莫非令尊火筛是有佛郎机血统?”
“家父是纯正的鞑靼人,家母是莫斯科公国人”,安鸿雁舒了口热气,却又扯回了原来的话题,“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壮士既是将小女子由歹人手中救了出来,应当继续护着我进了大明京城才是,为何偏偏要押着我回草原去?”
“莫斯科公国?这地儿是在哪儿?”吴黑翔仍是避重就轻。
安鸿雁嘟了嘟嘴,却只得继续面柔语轻:“离极北之地不远,金帐汗国内。我不是不想回鞑靼,可我必须得去大明京城,壮士还是带我回大明罢……”
吴黑翔突然停了下来,愣了半响——安鸿雁只道他改了主意,莫非是真要送她回大明了。
“极北之地?莫非是传说中一年只有一次黑夜与白昼,每次都有半年的?”
没文化真可怕!
这是北极圈内的极昼极夜现象好不啦!
安鸿雁微微点了点头,却仍是继续着她感兴趣的话题:“我郭勒津旗遭遇‘白灾’,大汗又令草原各部不得与我郭勒津旗交往,家父又在枕戈待旦的等着来年开春,我得去大明,嫁给你们的骠骑将军,让他给我郭勒津旗源源不断的送去粮草物资……”
火筛的女儿生得着实国色天香,但却实在有些“胸大无脑”——能不能给你郭勒津旗“源源不断的送去粮草物资”,这事儿,貌似不是骠骑将军王睿说了能算的罢?
黑疙瘩吴黑翔极目欣赏着雪白世界,仍是没有听见安鸿雁的话一般,半响,他才露出两排白牙:“我倒是奇怪得紧,女真人为何会半途来挟持安小姐?素闻女真人于辽东一带彪悍无敌,可这般人竟敢于大明帝都之外打劫小姐车队,这他娘着实忒胆大包天了些。”
安鸿雁一愣,继而摇了摇头:“我郭勒津旗世居彻库特,隔了大明辽东女真有数千里,同女真毫无瓜葛牵扯,女真人突然冒出来挟持车队,绝不会出于私冤。”
没有私冤,难不成是女真人在扩大“打劫业务”,将光辉而又十分具有发展前途的“打劫事业做大做强”——将业务范围发展到大明帝都来了?
吴黑翔摇了摇他那颗硕大的黑脑袋,否定了这个猜想——女真人在辽东做个土霸王也就算了,到大明帝都来“打劫”,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罢!?
“这帮女真人号令统一,突击迅猛,作战果敢,战力极强,不似寻常麻匪盗贼,进退之间井然有序,倒更似大军作战……”吴黑翔神色大惑,摇了摇头,“总之,这帮女真人突袭小姐,绝不简单!”
风雪漫天,安鸿雁白嫩的脸谱泛着微红,她长吁了口气,跳下马来:“我的车队在大明境内遭袭,这都是贵国大明朝廷该考虑的事儿,我眼下要考虑的,便是壮士为何不愿将我送去明廷。”
吴黑翔也跳下马来,稍作歇息:“女真人有备而来,我趁着两军交战一片混乱,才将小姐带了出来。这帮女真人一杀出来便直朝着小姐銮车杀去,全不要金银财务,分明便是冲着小姐来的。且女真人对小姐出行路线显是了若指掌,我若是带着小姐继续南下进京,焉知女真人不会再半路还布有口袋,等着小姐去钻吶?”
此言有理!
安鸿雁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于马背上取出革囊:“鞑靼产烈酒,这天寒地冻的,壮士也来两口驱驱寒罢!”
吴黑翔拨开木塞,大灌一口,酒入喉舌,只觉辛辣浓烈,直入肠胃!
“好烈的酒!”吴黑翔一抹嘴,忍不住的又灌了一大口,“这样的酒喝着才带劲,大明的酒像极了大明的人,闻着香,喝着醇,大口整完之后冷风一吹,酒劲便直往上涌,这时才知自个儿贪杯喝多,着了道儿。大明的人也大都如此,看着都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让人忍不住掏心掏肺,到了最后被坑了才知道自个儿早就被卖了……”
安鸿雁眨巴着大眼睛,不由一愣——这黑炭一般的明人,说的倒还有几分道理。
“鞑靼人直来直往,酿出来的酒也是这般干脆浓烈,分明是在教人能喝则喝,不能喝拉倒,这比咱明人的酒要好得多……”吴黑翔才两口酒下肚,便貌似有些胡言乱语了起来。
“壮士既是喜欢喝,那便再多喝几口”,安鸿雁眼珠泛蓝,静静的盯着吴黑翔,满面真诚,单纯无邪。
吴黑翔愣愣的瞧着眼前这神仙一般的可人儿,只觉着有着犯晕,他赶紧深吸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