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上的炼气者们欢呼起来,手舞足蹈着,更有甚者激动得相拥而泣。
陆离想,不用他们炼气者出手,一路大军也会获救,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毕竟身经百战的战士们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倒的。
坤灵国江岸这边的士兵也发现了疆州派来的战舰,立马在江堤上摆开火炮,随时准备炮击。而这样一来林子里的一路大军受到的阻碍就少了,突围也就更轻松了起来,一下子越进了几十丈。
在空中看来,反而像是坤灵国的士兵是受到夹击的那个,两方士气开始变化。
一路大军像是受到了激奋,不再是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摇旗呐喊,鼓声大作。炮火声更加地频繁,像是把所有的大炮都搬了出来,还有那接连不断的火铳声也占了声势。坤灵国大军一退再退,终于到了江岸。
而在他们的背后,数不尽的巨舰一艘艘迫近,像是困兽终于要破笼而出,撕破这密集的封锁线,重获自由!
如果把坤灵国大军在林子里的重重封锁比喻为渔网,那么此刻它已经被打开了一个针眼大的缺口,然后它开始慢慢扩大。在它的旁边也开始出现其它缺口,一个个扩大着,一个个连接起来。
渔网终破,一路大军鱼贯而出,势如破竹。
很适时地,疆州战舰冲过猛如虎的炮火,艰难跋涉的同时,还以敌军同样的待遇。
江水黄澄澄一片,时不时“轰”地一声炸开,激起千层波浪,碎了那倒映的满繁星,碎了那半圆的皎皎明月,却碎不了那滚滚而来的激奋士气。
一艘战舰立即停在江堤上,在后方战舰的掩护下,上面的疆州士兵拿着火铳跑下来,迅速占领一角,等待着一路大军。
接着又有一艘,两艘,三艘,四艘……而第一张旗帜终于出现在江岸上,疆州士兵与一路大军终于会师。
士兵们开始登上战舰,他们将由它们载回到离开了几个月的家乡,重新投入祖国的怀抱,再不用胆战心惊,再不用马革裹尸还。
云锦上的陆离好像听到了他们相拥而泣的痛哭声,一颗惶恐不安,四处奔波的心终于找到了安放之处,这是喜极而泣。
林文竹突然出声:“我看坤灵国大军虽已显颓势,可是绝不可能任由这几万大军,这几十艘战舰一个不损地回到疆州,最后……”林文竹不忍再下去。
陆离却猜到了他下面的意思——最后还得有人要心甘情愿牺牲,以身为盾,以船为墙,掩护大军顺利登上疆州江岸。
下方已经开始有载满士兵的战舰返航了。
有人黎明时分是最黑暗,最寂静的时候,没有一丝生气,没有一丝声音,莽莽地间只剩下自己,就连呼喊也无法发出,是死透聊安静,是怎么也挣脱不聊沉寂。
就在这黎明时分,下方的渡江救援终于也到了最后一刻。
林子里已经没有炮火声响起,所有的士兵全到撂岸上,而江上依旧炮火连绵,经久不息。
陆离仿佛看到有人在喊着自己的战友快点离开,剩下的交给他们。有士兵挣扎着,固执地不愿意上船。
最后几艘战舰驶离堤岸的时候,有几千士兵拿着火铳站在堤岸上,在他们前面架有几十架火炮。
然后他听到了用生命迸发出来的呼喊:“兄弟们!这最后一刻终于到了,就由我们来送他们最后一程!就由我们来为他们挡住这最后的炮火,让他们回到家乡,回到国土。他们会继续替我们战斗,替我们护佑父母妻儿,替我们活下去!兄弟们,我们虽死犹荣!打他娘的坤灵龟孙子!”
“打他娘的坤灵龟孙子!”
于是那些本来是追着最后几艘战舰的火炮被他们挡住了,那追命的铁弹开始朝向他们。
陆离看到了有人被炸飞,首尾分离,四肢破碎,脑浆迸裂,鲜血淋漓。有人被铁弹洞穿,浑身成了筛糠子,却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火铳。
炮火照亮的漆黑里,陆离被鲜血刺疼了双眼,他摸了摸眼睛,手掌沾染上湿热的水泽。
有一名女同学受不了了,大叫着要去帮他们。突然惊叫出声:“啊——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气之象御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上啊!帮帮他们吧!”
陆离闻此,也试着运气御气,发现自己丹田里的气运气可以,御气压根就没有响应。
有人痛苦地跌坐在云锦上,颤抖着肩膀,喃喃道:“是监察团……是监察团为了防止我们胡乱出手,竟然御出了囚灵阵——”
云锦上面乱作一团。
“你们快看!有一艘船被击沉了!”有人惊呼而起。
陆离看过去,堆积如山的尸体后方,几十丈远的后方,有一艘战舰被火炮击中了船身,断作两截,往两头沉去,而上面的士兵纷纷跳入水中,在江水中拼命挣扎着,向着同一个方向游去——他们心之所归处,他们心心念念要守卫的国土。
陆离突然想起时候他贪玩,把在竹林里发现的一个蚁窝用泥巴筑起来,然后用井水灌满,看着那些蚂蚁全部从窝里爬出来,悬浮在水面上,极力挣扎着,与伙伴抱团,在原地打着转儿。陆离本来想等会儿就把泥巴推了,恰巧此时他阿娘喊他回家吃饭。等他吃完饭才想起那堆被囚在水窝里的蚂蚁,再赶去看的时候,它们全部都沉了下去,水窝底是密密麻麻的蚂蚁尸体。
而如今他又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蚂蚁”在挣扎着,而归岸却离他们那么远,火炮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