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闻惊叫赶过来的陆贵连忙拿出一只鼻烟壶样的小瓶子送到老人鼻尖,让他闻。老人的情绪这才安定了下来,变红的眼睛半开着。陆离踉踉跄跄地爬将起来,帮助陆贵把老人扶上轮椅,送回了房间躺着。
陆离再不敢问什么,只是轻轻拍着老人,让他安静下来。老人痛苦的神色逐渐平定,闭起眼睛,神态安详,似乎已经入睡。
陆贵见陆离的绸衣已经脏了,轻声道:“要不陆公子您先去换件衣服?老爷一会儿就会醒了,您不用担心。”
陆离只道无碍。
陆贵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老奴很感激陆公子肯扮演我家已经失踪的小少爷来看看老爷,也不知道您是怎么跟老爷说到了十六年前的事情,但老奴恳请陆公子以后还是少提及以前的事。老爷他愿意说,您就当听个故事,也不要追问,老奴谢谢您了。”
说完,陆贵就朝着陆离深深鞠躬一拜。
陆离不语,只是把陆贵扶了起来,轻轻点了头。又御气检查了一下老人的身体,没发现什么大碍后,松了一口气。
陆离叫陆贵看着老人,自己出去透透气,醒了就叫他。
陆贵点头应下。
陆离便走出了堂屋,走到院子的石桌边坐下,看着一树开得热闹的海棠花,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
天色开始逐渐暗下来,朦胧的太阳没露过全面,又隐进了山霭中,不见踪迹。
“你是方州的陆离?”一道清润的嗓音传来。
陆离循声望去,便见到一个着一身金黄华服的公子站在不远处问话,犹如芝兰玉树,温润俊雅。陆离觉得他有些面熟,但是没能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便问道:“我是,你是?”
那华服公子露出一个谦谦笑容:“我叫姜怀真,我们应该见过。”
听他这么一说,陆离就想了起来,此人是方舆国的二皇子,去年在顺天府白杨江水坝上,二人曾经见过一次。按着亲属关系来算,他就是自己的二舅了。
陆离没有起身给他行礼,而是回笑道:“有点印象。二皇子来这儿是来看望安定公?”
姜怀真点头,走近了点,又问道:“不知道陆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陆离直言:“来看望我的爷爷安定公。”
姜怀真琥珀似的眼睛变了变,却养极好道:“公子有何凭据?”
陆离回他:“无何凭据,亦不需要舅舅您相信。”
姜怀真没有生气,微微一笑后,便进了安定公的寝室。
陆离没有任何动作。
大约半刻钟后,那姜怀真走了出来,又朝陆离走过来,张了张嘴,最后道:“我晓得你来此的目的,我大哥明天上午巳时末会从寰丘坛正门出来,介时在那里会遇到。”
陆离向他道谢:“谢谢小舅舅。”
姜怀真神色变了变,像是叹了口气,离开了。
须臾后,寝室里传来声音,安定公醒了,正闹脾气,以为陆离不告而别。
陆离急忙走了进去,细声道:“爷爷,孙子在这儿呢!”
老人不满道:“我以为你离开了!”
“没有没有,孙子今晚陪您过夜。”陆离笑道。
陆贵在一旁笑道:“老爷,您就放心罢,小少爷他孝顺着呢。我先去叫人把饭菜端上来。”
“哼,陆贵刚刚说怀真那小子来过,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又走了!下次他来,我要骂他!”陆贵走后,老人继续不满。
陆离小心翼翼问道:“他总是来看您?”
老人道:“是啊,也就是他来陪我玩了,不过他老是不说话,只是笑。不像以前话特别多,天天乱叫乱喊跟你父亲母亲拌嘴,老是被你父亲揍。肯定是被陛下骂多没有皇子样,就成这个样了。”
陆离没有搭话,沉默着把老人扶起来,帮他穿鞋。
晚饭时,陆子昊并没有跟他们一齐,只是着人过来说了一声。
晚饭后,陆离又陪着老人聊天。
老人絮絮叨叨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陆离却十分认真地在听,听到好笑处,爷孙俩一齐哈哈大笑,整座院子都是笑声。
好久之后,老人才意兴阑珊,沉沉睡去。
陆离看着他睡过去后,便去一边陆贵为他准备的厢房里睡了。
天稍稍亮,老人就已经醒了。
陆离陪他吃了早饭,扑了会蝴蝶,估摸着时间,便跟老人说道:“爷爷,我今天有事情要忙,中午再回来陪你,好不好?”
老人正在数着网格罩子里的蝴蝶,没空搭理陆离,随声应了他。
陆离便离开陆府,前去寰丘坛。
陆离到的时候,王飞还没有到,他便跳上路边的一棵二丈多高的海棠树上等他。
四处打量时,却见王飞打远处走来,在跟一个面黄肌瘦的青年拉拉扯扯,仿佛在争执。
陆离刚想过去看一下,便见王飞骂骂咧咧地从捆灵袋里拿了一些玉石之类的器件给他,青年便满意地离开了。
陆离跃下树,出现在王飞边上:“刚刚那个是来追债的?”
王飞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一跳,没好气道:“陆离大佬,能不吓人么?就是追债的,而且还是上辈子欠到现在的,是我那混弟弟。”
陆离惊讶了:“为什么你这么高大,你弟弟那么瘦小?你小时候把你弟弟的那一份饭给偷吃了?”
王飞脸色十分不好,冷哼道:“偷吃?他娘的不把我榨干就算不错了。谁知道是不是亲生的,你他娘的要问问我娘去!”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