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磨难回到大汉让刘玉亭既兴奋又难过,他转头望向西面远方的湛蓝天空,想起了在那飘忽不定的白云下面,此时的哲古塔一家人在忙些什么?自己已经平安回到大汉,却不知他们是不是还在挂念自己?依古娜是不是还在伤心流泪?从此以后,相隔万里,想要再见一面却不知还有没有那个缘分了。
想到这里,刘玉亭不由得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众人进入到大汉境内,虽然同样也是一片荒芜萧瑟,但刘玉亭此时的心境已经和在西域时的提心吊胆完全不同了。
故乡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显得亲切无比,这里虽然没有广阔的草原和壮丽的戈壁,但是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中都透着一股大汉江山所独有的灵气,这让自小在中原长大的刘玉亭顿生久违重逢的喜悦泪水。
随着向东南不断行进,路上也渐渐繁华起来,乡村市镇鳞次栉比,穿着汉服的汉人说着熟悉的乡音更加让他感到如同身在梦境之中。
刘玉亭跟着屯田官兵可以住进温暖舒适的大汉驿站,再也不用忍受在野外风餐露宿之苦了,这种回到家里的甜蜜温馨,只有久久流浪在外的游子才可以深深体会得到。
进了玉门关又走了不到十天,在一个天空中布满阴霾的初冬午后,刘玉亭终于远远地看见了雾霭中若隐若现的长安城墙。
他顿时想起去年冬天在那城墙上和张望之一起,一边饮酒一边观赏赵长信虎虎生风练拳时的场景,虽然现在并不是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城墙上也不是银装素裹,但刘玉亭一想到两位兄长就不由得热泪盈眶。
是啊,算起来他在西域已经蹉跎了大半年,不知道两位兄长是否安好?许姑娘是否还对自己念念不忘?或是她抗不过父母之命已经为人新妇了?
想到这里,一股莫名其妙的不祥预感就像这阴霾天空一样笼罩在刘玉亭的心头,这感觉多少有些冲散了他回家之后的喜悦和激动。
在向郑吉等一众将士拜谢告辞后,刘玉亭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未央宫北门。
他离开长安城时正在实施的戒严和宵禁早已解除,宫门还是原来熟悉的样子,只是眼前的众多守卫都换成了新鲜面孔,想必是原来的守卫都已调任它处。
刘玉亭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风尘仆仆的牧民装束,再加上半年来被风吹日晒的脸庞黝黑红亮,又有谁会相信他就是在未央宫掖庭中长大的大汉宗室刘病已呢。
他转念一想,与其现在入宫去和守卫解释自找麻烦,还不如先去澓老先生家中去寻找两位兄长,正好可以和他们整夜叙谈分别以来的趣事,等到换上了汉人服饰,明日一早来宫门处守候,遇到旧日相识之人也好带进宫中,那时候再去看望张贺和许平君也不迟。
打定了主意之后,刘玉亭转身就往永盛巷澓中翁家中走去。
可谁知他到了澓家大院门口敲过门后,前来应门的却是一位陌生的中年妇人。
向她打听过之后刘玉亭才知道,澓中翁一家早在半年前便已搬走了,这座宅邸也卖与了现在的主人,至于澓家迁移到了何处却是谁也说不清楚。
刘玉亭心想澓中翁年事已高,除非遇到重大变故,否则不会轻易变卖家产,转徙它处。想到这里,他心中焦急万分,便赶忙向着广源大街旁的赵家和张家走去,急于想要找到两位兄长问个明白。
急匆匆地赶到了赵家和张家,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刘玉亭目瞪口呆。
原来这两家人也同样早在半年多以前便已先后搬走,连房产都卖与了他人。
刘玉亭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不由得心中苦思冥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在自己被车师刺客胁迫离开故土后,他们一个个也都相继离开了长安城?而且还走得如此彻底。
这些疑问让刘玉亭脸色苍白,腿脚发软,尽管已是初冬但他的头上还是噌噌地冒出了冷汗,不禁靠在路旁的一颗大树上不停地喘息,脑子虽然还在运转身体却僵硬在了那里。
就在刘玉亭被车师刺客带离长安城的那天晚上,已经逃到地道中的张望之抱着赵长信一路狂奔,听到赵庆吉怒吼了一声之后便没了声息,也不知道他是受伤被擒还是已经逃走了。
张望之现在心中已是全无头绪,也不敢停下脚步,只知道救了赵长信先脱离险境再说。
两人从地道中回到了地面上黑黢黢的广陵王府,虽然怀中的赵长信始终一动不动,但是他的身体还依然温热,这让心中焦急的张望之多多少少感到了一丝慰籍。
刚才连续不停地奔跑,张望之已是用尽了全力,出了地道之后不得已随便找了间屋子打坐休息。他也不敢掌灯,就在黑暗中一边调整呼吸,一边顺便为赵长信推血过宫以解开其身上被封住的穴道。
哪知按揉了多时,赵长信仍然双眼紧闭,没有半点反应,张望之心想也不知是自己的解穴手法不对还是功力太浅,不如早点赶回赵家大院,程远志和吕健见多识广,功力深厚,定能解开他的穴道,免得时间长了经脉淤塞对身体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想到这里,张望之也顾不上自己的体力还未完全恢复,忙抱着赵长信出了广陵王府,他一路潜行,避开宵禁戒严的士兵,带着依然昏迷不醒的赵长信回到了赵家大院。
此时,赵全友和吕健还没有睡下,两人正在正厅中喝酒聊天,见到张望之慌慌张张地闯进院中,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