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凌云王府中,司马睿见识了羽林卫的种种暴行,便觉得自己以往所学的“治国安家平天下”,原来在暴力面前竟是如此的苍白。
学问道理固然可以治国安邦,但要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何异于空谈。
尤其是想到世人皆称仁义的刘虞,最后竟落得个这般悲惨结局,他这心里就是说不出来的难过,愧疚,愤恨,无奈……
颜慕儿像是重新认识了这小子,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见识,比起一些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读书人可高明多了了。
见其有些情绪低落,她又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过妄自菲薄,其他不说,那龙魂乃是世间极宝,你好生运用,说不定日后成就不在凌云王之下。”
司马睿可不敢跟刘虞相提并论,忙摆手口称不敢。
他又想到颜慕儿也是师出名门,能够位列太行山五当家,称得上巾帼不让须眉,也就反赞道:“颜姐姐才是厉害,那李典凶神恶煞,但也打不过你,看得我好生羡慕。而且颜姐姐还是刀宗门下,又是太行当家,试问便是男子又能有几人做到?”
颜慕儿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红,不过记起往事她也不禁感叹道:“当初要不是恩师垂怜收入门下,说不定我早已是尸骨无存了,一开始行走草莽就是想要证明女子也能创出一番天地。可要不是有几位哥哥的维护,我怎可能在高手林立的太行山上立足,还虚坐了这当家的位置……”
原来颜慕儿年幼时候家中难以为继,便被其父母卖了钱养活兄弟,要不是被李彦巧遇收留,哪里还有现在侠女的风范。
不过司马睿只当是颜慕儿的谦虚之谈,记得那日虽然李典负伤在前,但一个女流之辈居然敢率先发难,如果没有实力的保障,哪怕再怎么怒火攻心又怎敢对上羽林卫的人,更何况是那个臭名昭彰的李典。
可笑当时要不是那郝昭见机快,挡下了颜慕儿的杀着,只怕那位杀心极重的羽林副都督就要陨落在那个无闻小城了。
每每想到这里,司马睿对这位脾性火烈的便宜姐姐就更感敬佩,毕竟一个女子能够练到这种地步,实在来之不易。
看到颜慕儿神情稍稍有些低落,他忙错开先前的话题,说道:“说句不怕颜姐姐笑话的话,这几日我偶尔做梦,记起王爷的桀骜身姿,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有他那样的好本领。不过现在越是学得多,才越发觉得这种想法是多么可笑……”
颜慕儿微笑道:“你体内有龙魂相助,本来待在童大师身边是最好的,何苦偏要往洛阳去。姐姐说句难听的,你就算见了那刘和又能怎样?若是一个不小心让汉帝爪牙知晓了你的身份,日后只怕有家不能回,难道你要跟我们这些人一样一直在草莽之中游荡吗?”
司马睿心中一动,脱口说道:“颜姐姐,我不能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而且这是我能为王爷做的唯一的事了。”
颜慕儿摇头叹息,道:“你就不能听姐姐一句话,算了吧,跟着童大师去钜鹿,别踏这摊子泥水了。”
司马睿见其关心自己,甚是开怀,微微笑道:“颜姐姐莫要劝我了,等到了洛阳,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救刘和出来,再想办法把阳天令还给他。这样一来,我无事一身轻,日后就学我二哥的样子游山玩水去,岂不快哉!”
“万万不可!”,颜慕儿听了顿时神色大变,沉声道:“洛阳,龙潭虎穴之地,刘和是汉庭重犯,你千万不要存此妄想,否则必招杀身之祸。”
司马睿见颜慕儿神情凝重,不由得沉默下来。
其实他也知道这个念头不真切,只是凌云府满门不存仅余一人,若连刘和也无法保全岂非断绝传承,实在太过凄惨。
二人一时陷入难受的沉默中,尤其是司马睿更觉得心烦如麻,深切的无力感就让他几乎要发狂。
只是一丝疑惑同时悄然而至,恩师曾言阳天紫金令乃是凌云王不传之秘,当时临危之际刘虞选择将令中龙魂传入自己的体内,可颜慕儿他们又是从何得知?
一经思虑,疑虑瞬间放大数百倍,直压得司马睿头脑发热,舌尖发苦。
这段时间司马睿忍受被家族抛弃的酸苦,却仍自强颜欢笑,其实心中苦极,幸得颜慕儿对他照顾有加,又与孙礼关系匪浅,在心里早将她当作姐姐一般看待。
思虑良久,他终是决定直面一切,涩声问道:“颜姐姐,你是怎么知道龙魂……在我体内?”
当日童渊本无意收司马睿为徒,但颜慕儿突然点出阳天龙魂的事情,让前者大为改观,这才有后面收徒授艺的事情。
只是当时刘虞在临危之际传输阳天龙魂,就连当事者司马睿都毫无知觉,那么颜慕儿又是如何知道?而郝昭等人在这其中又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自从被司马家“放弃”之后,司马睿对身边人甚为在意,他生怕自己好不容易信任的颜慕儿也会对他隐瞒什么,这所以这个疑惑让他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不过他才问出口,心里又有些不安,生怕惹恼了她,损了二者之间的友谊。
哪知颜慕儿非但不怒,反而有几分惭愧。
她从怀中取出当日郝昭角鹰空送的铁盒,交给了司马睿,叹道:“非是姐姐有意隐瞒,若不是二哥告知,我也不晓得有此曲折。至于二哥他们如何知晓龙魂之事,只怕要日后见面相问,不过我相信二哥当时只怕也不知此事,要不然他断然不会让我一人护送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