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那两个茶客走远了,吴雪还没有回过神。他手中捏着茶杯,来回在桌子上旋转着,就像他的思绪,在他脑海里纠结盘旋着。吴雪坐在人来人往的茶馆里,茕茕孑立,形单影只,外面是逐渐热闹起来的前店后坊,一切照旧,依旧是忙碌又普通的一天,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吴雪置身在这样一个热闹非凡的市井里,忽然感觉有种挥散不去的情绪徘徊在心头。他并不悲伤,也不开心,只是怎么样都振奋不起来。
良久,他叹了口气,叫来小二结了账,将那个钱袋收回口袋,而那根红线同心结,他将那块贴身玉佩缀在上面,挂在了腰带上。
那块玉佩连着红色的同心结,在他身前轻轻摇曳着,吴雪怔怔地看着它,心想这东西编织的倒挺精巧别致,挂我这块玉佩刚刚好。
只是不知道,这是那个心灵手巧的人所赠?吴雪不由得苦笑,心想不管他是谁,都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因为他前前后后一阵折腾,已经是身无分文。
吴雪走了一阵,绕过一个人流如织的市场街坊,忽而想起来,他们此前在临江城租借了一所小房子,那房子在一个胡同巷子里,是个挺别致的单门独院子。
吴雪心想:“那房子应该还没有到期,而且我们交的租金足够了,只是那晚我离去之时没有锁门,不知道这前后大概一个月了,有没有遭遇窃贼?”
他苦笑着往那熟悉的街道走去,等到他走进巷子里的时候,只见在一家门前,围观着几个人,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吴雪走进一瞧,嗬,原来这房子正是他们原先住的房子,只是那门缝微启,好像家中有人。
吴雪奇怪地看着那几人,其中有个人吴雪认出来了,那个人正是他们的房东大叔,此刻他站在最前面,鬼鬼祟祟地透过门缝向院子里看去。
吴雪觉得好笑,便走上前,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这一拍不要紧,差点没把房东大叔的魂给拍掉。只听他“诶呦”得鬼叫了一声,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惊魂未定地向后一看,只见面前是吴雪似笑非笑的脸。
“房东大叔,你还记得我么?”吴雪淡淡笑道。
那房东大叔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睛一睁,惊愕道:“是你啊!我记得当时跟你一起租房子的,还有几个人呢……”
吴雪笑了笑,说道:“我们这段时间有事出门,我先回来了。不知道房东大叔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
房东大叔擦了擦额头惊吓的汗珠,脸色陡然一沉,将吴雪往外拉了拉,离开了门口。他定了定心神,这才古怪地说道:“小兄弟啊,实不相瞒……在你们离去这段时间,这里闹鬼了!”
吴雪猛地一愣,嘴角微微上翘,一丝苦笑彰显在了脸上,只是他不知道,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看吴雪将信将疑的神情,房东大叔说道:“你别不信!这是真的,这房子租给你们,原本我是不该再来看的,只是最近几位邻居都在向我投诉,说每到夜里,这院子里都好像是在唱着什么大戏,好不鼓噪。”
这时候,那几个男女邻居纷纷表示赞同,都是一脸惊恐万分的模样,七嘴八舌道:“可不是么?!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兄弟你们半夜不睡觉,在那唱戏来着。”
另一女人说道:“哎呀,你们可别提了,那唱腔怎么说也不像是人能唱出来的,诡异得紧。”
“所以,我终于忍不住,想要让他们声音小一点,夜里人都在睡觉。可是当我来敲门的时候,那器乐声,还有那古怪的唱腔都戛然而止了。我当时很疑惑,但更多的是气愤,所以我就猛一推门,这才发现门没锁。等我走到院子里一看,只见一群妖衣鬼脸的妖怪,在那敲锣打鼓,拨弦击磬,见我来了,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看向我,当时我就吓傻了,只听他们突然厉声大笑,我连看也不敢看了,拔腿就跑!”
吴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就问道:“你说‘他们’?他们有多少人?”
那男子悚然道:“起码八九个吧……我每敢仔细数,那还有胆量去数,当时我就吓跑了,再也不敢来了!”
吴雪微微蹙眉,问道:“这种夜半歌声的情况,是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众人七嘴八舌道:“大概是在几天前吧?”
“不是,半个月就开始了!”
“那有这么长时间?不过才两三天而已!”
……
众人议论纷纷,你来我往,吴雪问房东大叔:“大叔,你们是今天才决定一起来看一看情况?”
房东大叔说道:“是啊,一听说闹鬼,他们就都不敢来了,大白天也不敢来,你还别说,这院子房舍老旧,古树蔼蔼,我看着也瘆人……”
吴雪顿时无言以对,心里却嘀咕道:“你这奸商,闹鬼的房子也租给人住?”可脸上却是依旧面带微笑:“那你们看出了点什么头绪了没?”
房东大叔说道:“我们也只是刚到这里看了看,没敢进去,万一有个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在……”
吴雪笑了笑,淡淡道:“兵荒马乱的年头,连神鬼也按捺不住寂寞了……”
房东大叔叹了口气,苦着一张脸说道:“这房子估计是没人敢住了,唉……”
吴雪笑道:“房东大叔不必担心,这房子我们定好了是到六月为止,现在是五月初,还未到立夏时节,我既然回来了,那还是要继续住的。”
房东大叔眼睛里放光,嘴上却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