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很早就醒了。他好久没睡这么个好觉了。一夜无梦。
他脑袋枕着双臂,躺在床上,外面阳光很好,寒风微拂,寒鸟在光秃秃的枝头上梳理羽毛。
吴雪长出一口气,昨晚的情景还在脑海中游荡,挥之不去,忘之又来。
良久,孟舞未央的哭声才缓和下来。
吴雪无奈地半跪着,腿都开始麻了。前襟已经一片泥泞,满是眼泪和鼻涕。
半晌,她缓缓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吴雪,倒是吴雪看起来很委屈。
她说道:“要是我会易容术的话,你就抓不住我了。”
吴雪苦笑道:“这世间奇术异功种类繁多,但它们可不是用来杀人的。”
孟舞未央道:“若不是用来杀人害人,它们又怎么会被创造出来?”
吴雪摸了摸鼻子,嘴角带着古怪的笑,说道:“它们不应该是用来杀人,而是用来救人的。”
孟舞未央眼角泪痕未干,眨巴两下眼睛,轻轻道:“就像这样?”
吴雪悄悄地缩回了手,站立起来,顿时一阵眩晕。气血翻涌,他略做运气调息这才好了许多。
吴雪笑道:“正如这样。我若不是用了易容术,恐怕就让你笑到最后了。”
孟舞未央跪坐着,缓缓低垂下眼睛,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流露而出。
“我差点就把姐姐给害了”
吴雪淡淡道:“你去吧”
孟舞未央抬起头,道:“我还能去哪?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姐姐那儿我是不可能再去找她的了”
吴雪道:“因为愧疚?”
孟舞未央点点头,道:“她为我杀了人,我为她杀了人”接着她苦涩一笑,眼神炯炯地看着吴雪,“若不是你,不知道我们还要犯下什么”
吴雪无奈道:“这是你们自己的觉悟,我只是路人,因为巧合被卷入了漩涡。”
孟舞未央轻轻道:“谢谢”
吴雪道:“这件事已经结束了,至于往后怎样,就看你们怎么做了。”
孟舞未央小口中轻轻吐出一口气,只“嗯”了一声。
吴雪点点头,道:“好。那我走了。”
孟舞未央突然被一种无助的孤独感席卷,在这寂静寒冷的林子里无限放大。
月色凉如秋水。
孟舞未央内心有一种东西好似被拉扯着,她叫道:“你不捉我去官府吗?我手上可是沾染了鲜血。”
吴雪停下脚步,想了想,道:“不。往后如何,你自己选择吧——我答应了师傅,给他带酒。”
他走了。身影消失在了林间小道的转角处。
她就呆呆跪坐在那里,一直到他走远了,才回过神来。
不知不觉间,又有两行晶莹的泪烙印了夜晚无边无际的暗淡。
吴雪打了个哈欠,悠闲地看着窗外的鸟群。
直到兰儿喊他起床,他才懒懒穿好衣服,还被她数落了一番。
“懒虫!鸟雀起的都比你早!”
吴雪挠挠蓬乱的头发,笑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吴雪有饭吃。兰儿妹妹看你急匆匆的,有什么事吗?”
兰儿白了他一眼,吴雪看着她那副模样,只觉得既可人怜爱又有些逗笑。
她说道:“余大人来了,说是有事要相邀。”
吴雪疑惑道:“余大人?余伴尘?”
兰儿道:“还能有谁,昨天晚上不是才见过面吗?你难道就忘了?”
吴雪跟着她一起向外走出客房,来到二楼的露台上,那里已经坐着两个人。
石业兰和余伴尘坐在那里,聊着什么,喝着茶。
石业兰一见,便招招手,道:“雪儿来了?快——”
吴雪顶着一头乱发,额前还有几绺碎乱的长发,抱拳道:“师傅,余大人。”
石业兰见他衣冠不整,哈哈大笑,道:“我这徒儿倒和我胃口!”
兰儿吐了吐舌头,悄声道:“邋遢到一块,邋遢到家了!”
简单聊了一下,吴雪才明白,宋义是想要宴请帮助破案的他们,特派余伴尘相邀。
余伴尘掏出一封手信交给了石业兰。
石业兰看了看,道:“宋大人如此繁忙,怎敢劳烦宋大人。”
余伴尘微微笑了笑,道:“若不是诸位相助,不知何时才能破案。请不要推辞!”
石业兰道:“好。”
余伴尘点点头,起身道:“三天后酉时白花台,静待客人跹至。”
说完,他微微一礼,吴雪三人回礼。他就拍了拍衣服,转身走了。
良久,兰儿道:“这余大人倒是喜洁如癖。”
吴雪笑道:“我若是有他半点,兰儿妹妹会不会夸奖我两句?”
兰儿哼了一声,道:“赶紧洗漱,吃早饭了!”然后她突然冷眼看向在一旁傻笑的石业兰,“还有你!”
说着她就先去前台去安排早点了。
师徒二人相视苦笑。
难得悠闲的一天。微风和煦,阳光慵懒,只教人懒洋洋的。好像一切都很和谐,虽然说不上哪里和谐。但吴雪突然觉得若是能成个家,再有个孩子,挣钱花钱,生老病死也很不错。
兰儿见他坐在桌子前发呆,就笑道:“又困了?”
吴雪道:“突然觉得,人若是忙后忽然闲了下来,很不适应。”
然后他看向兰儿,只见她正端坐在床边,笑着看着他。
吴雪突然就不困了,原本倦怠的神级好似突然被人一敲打,困意一扫而光。
兰儿将眼睛往旁边微微转去,道:“你还真是,忙的时候怕忙,闲的时候怕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