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拿伤药。”晏清笑向她道。
顾梨迟疑了一瞬:“哦。”
起身的刹那,她猛然察觉,自己竟还把他抱在怀里,握着他的手。
霎时,脸红如霞。
他昏迷着的时候还不觉的什么,此时他醒了,如此面对着他,她便觉的尴尬难为情了。
晏清看着她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唇边笑意扩散。
身上和手上还留有她的温度,她便是如此,抱了她一整夜。
把她吓坏了吧?还有,钟离玉已经把那些事都告诉她了,她为何还留在他身边不走?
顾梨拿了伤药回来,要给他上药。
“我自己来。”晏清清和的嗓音说道。
顾梨皱眉:“你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能自己动手?”
“无妨。”晏清又道。
顾梨偏偏不让,顺手便拉过了他的手,撸起了衣袖。
晏清之所以不让她给自己上药,是因为,着实不方便。
顾梨也知道不方便,尽量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停在心中告诫着自己:镇静!你是个大夫,什么没见过?患者不分男女!
然而,心里怎么想的是一回事,实际如何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当她扒开他的衣襟的时候,心跳如擂鼓,双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眼前看到的情景却让她觉的触目惊心,再也没精力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只见晏清那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满布伤痕,竟没有一块是好的。
难怪他会流了那么多血,将衣衫都染透了。
顾梨只觉的心里痛的难受,强忍着泪意,为他小心翼翼地擦药。
“都是皮外伤,不打紧。”晏清温润的嗓音说道。
顾梨没回话,但心里却越发难受了起来。
眼睛能看的见的是皮外伤,可内里,眼睛看不见的地方,伤的更重。
晏清对自己的伤势却无半分担忧的样子,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反过来去安慰顾梨。
“你想吃什么?”顾梨帮他上完药,问道。
“我去给你煮点粥吧。”她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门。
他如今伤的不轻,也就只能吃粥了。
晏清自己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此时精神尚可,便靠坐在床头,回想着昨日之事。
昨天午后,顾梨才出去不久,钟离玉就来了。
钟离玉明知道不是他的对手,便和当年他的师祖沈离思一样,借助离思瓶,伤害于他。
晏清自然不会任他伤害,便是死,他也要先杀了钟离玉。
二人缠斗一番,他几次三番差点将钟离玉杀于剑下,但每次都因为离思瓶而失败。
钟离玉眼见着不能杀了他,便拼着性命,耗尽心力,再一次催发了离思瓶,重伤于他。
他昏迷倒地,再次醒来之时,正被顾梨抱于怀中。
即便知道了他的来历,她还是没走。
只要有她在,他便死不了。他一开始的猜测就是对的,为此所做的谋划,如今也见到了成效。
他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因为他成功了,是应该高兴。至于那几点忐忑和惆怅,无需理会,他能压制的住。
“好了,你吃一些吧。”顾梨端着煮好的粥走了进来。
见她要喂他,晏清便道:“我自己来。”
“你不许动。”顾梨拒绝了他。
“你伤成这个样子,能赶快好起来,就算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顾梨说着,舀了一勺粥,轻轻地吹了吹,送到了他唇边。
晏清张口含下,心里却在品味着她刚刚那句话。
能赶快好起来,就是对她最大的回报。是吗?她的要求,可真低啊。
喂他吃完了粥,顾梨为他把了把脉,见确实有了些起色,这才松了口气。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把外面收拾一下。”
院子里仍然一片狼藉,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顾梨把这满院狼藉收拾妥当,再回到屋里时,见晏清已经睡着了。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墨发散落一枕。那双深邃的眼眸已经合上,被长长的眼睫遮掩着,显得神秘又迷人。
顾梨坐在床边,手指又搭在了他的脉上。
还是和上次一样,他恢复的很快。之前明明是油尽灯枯的脉象,然而只是短短半日,就神奇般地好转了。
她先前始终想不通,觉的惊讶,但此时再想,大致上能明了了。
晏清本就不是寻常人,不能用寻常的道理来解释。
顾梨盯着他看着,见他睡颜安宁,白皙的肌肤上此时也有了几分血色。
与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他的不同寻常之处,一幕幕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初见之时,他宛若从月中飘落的仙,清风明月,不染尘俗。他倏然出现,又倏然消失不见。
他会无缘无故受伤,又会无缘无故奇迹般的好转。他的身体无法用常理来解释,让顾梨困惑万千。
原来这一切,都和离思瓶相关。
她只知道他很聪明,才智斐然,如今再看,她对他的了解还是太过苍白肤浅。
这个人,能以一己之力,颠覆天下。
他当年失败,不是败给了沈离思,是败给了命运。
他本该是个早已作古之人,本该是旧书卷里的只言片语,但他却独守三百年漫长时光,一夕重回人世。
顾梨对此只是觉的惊讶,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她并不觉的害怕和恐惧,他是人,不是神,更不是什么鬼怪妖魔。
她自己不也同样是来自千百年后的一缕异世幽魂?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