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表情全然落入了顾梨的眼中,让她不禁心想,他这是不悦了?因为她擅自脱下了他的衣物?
顾梨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随即,说道:“放心,你在我眼中就是一堆骨头。”
她说完这话,便出了房门。
晏清轻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深邃如汪洋。
他没有不悦,更不是因为被她脱掉了衣物而不悦。
顾梨去了灶房,煮了一些粥,给他送了过来。
他喝完一碗粥,忽然说道:“离此地三十里,有一座望月山,山下有一潭清泉,每到晴朗之夜,月亮映入潭水之中,或亮如银盘,或纤细婆娑,自来有‘幽潭映月’的美誉。”
顾梨不禁被他的话吸引住了,对他所描绘的景观心向往之。但她霎时回过了神来,疑惑地看着他。
他为何突然说这个?
晏清轻轻扬唇,微微浅笑:“不若,我们今夜就去赏这美景?”
顾梨一愣,气极反笑。
他绝对是她所遇见过的最最不配合的病人。
“你现在都什么样子了?怎还想着这些?现在当务之急是好好休养你知道吗?至于别的那些——”
“我好了。”他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劝告,面带笑意地看着她,眼中一片柔和。
顾梨哑然,心中窝火,自然不信他的鬼话。
他的身体都差成这个样子了,哪能这么快就好?
“不信的话,你再看看。”他说着,将手腕伸到了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眸里满是温柔和坦诚,让人下意识地就想去相信他。
顾梨把手指搭在了他皓如冰雪的手腕上,又为他诊脉。
这一诊,她又惊讶地差点叫喊出声。
这如何可能?!
他的身体状况明明极度糟糕,她甚至都担忧他会不会随时死掉。但明明才过了一个多时辰,他怎就好转了这么多?
虽说还是亏空虚弱,但起码不至于会死,还隐隐有了好转之势。
顾梨满目诧异地看着他,难道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她是喂他喝过一次药,但那药如何她心里有数,只能暂且保命而已,绝对不能救命。
晏清仍然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眼底一片清明。
“你,自己吃过别的药了?”顾梨质疑,看着他问。
晏清摇头,好看的双唇轻轻开合:“没有,如果有的话,那药就是你。”
顾梨心一颤,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慌忙从他脸上移开了视线,极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装出一副镇定淡然的样子。
“反正你不能出去,起码今晚不能!”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
“那明晚?”晏清顺着她的话问。
顾梨头也没回,回应一声:“再说吧。”
晏清看着她的背影走出了房门,再度扬唇浅笑。
但他的眼底却明朗沉静,没有丝毫笑意。
他刚刚说的,都是实话。离了她,他若不重归黑暗,那便是死。
只是,她好似误会了他的意思。
不过,这样也好。
至于那望月山,他是一定要去的。而且,她也必须去。因为那里,有他三百多年前遗留下的旧物。
次日,顾梨出门之前,又给晏清诊了一次脉。
他的身体已经好转了许多,只是还是虚弱。
“我和你一同去仙草堂,如何?”晏清垂眸看着她,温和的声音问道。
顾梨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现在虽然已经好多了,但她却仍然害怕,害怕她一回来,又看见他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的情景。
于是,二人一同出了门。
才走到大门口,隔壁常嫂子便热情地与他们打招呼。
“你们兄妹俩一起出去?”
顾梨还没来得及开口,晏清便先回道:“是啊,我与阿梨一起出去。”
他面带笑意,言语随和,像是谪仙沾染了人间烟火气,却毫无违和感。
他虽然不常出现,但常嫂子却很喜欢他,且对他赞不绝口,说他长相好、性子好,还有礼数。
二人进了仙草堂,秦大夫见她忽然带了个陌生人过来,不禁诧异。
顾梨正思索着该如何解释,站在她旁边的晏清微微弯身,向秦大夫一礼,说道:“多谢秦大夫平日对阿梨的照顾。”
如此,秦大夫霎时明白了,这人必然就是顾梨的兄长。
顾梨跟着说道:“我兄长他病未愈,我不太放心,所以就带着他一起来了。”
昨晚顾梨来找秦大夫要过药材,所以他自然知道她兄长病了的事。
“客气了。”秦大夫满面慈和,笑着回应,又关切地询问了一下晏清的病情。
这一整日,顾梨在柜上忙着,晏清则在一旁的书架前面看书。顾梨时不时地往他那边看去,然而每次她看他的时候,他都像是能感受的到一样,也抬眼向她这边看来。
对上他带着笑意的温和目光,她却觉的有点不自在了,赶忙收回视线,专心工作。
下午申时,晏清离开了仙草堂,先回家去了。
顾梨心想,反正她很快就要收工回家了,让他先回去,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又过了一会儿,收了工,她匆匆地出了仙草堂。
然而,她才出了门,忽然看见晏清就站在门口不远处,面带笑意地看着她,手中还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
顾梨一怔,眉头轻蹙,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上马吧。”晏清牵着马,向她走了过来,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