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救了我?”萧问看着眼前之人,问道。
晏清唇边笑意散淡:“恰巧路过。”
萧问并不会相信他是真的恰巧路过,当日那般情形,如果不是有通天的本事,断然无法将他救出。
但此刻,萧问看着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庆幸之感。
还好当日他去请他之时,他没有跟他走。否则,怕是此刻,他们要在阴曹地府相见了吧。
片刻的沉默过后,萧问又向晏清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我会有此结局?”
晏清低头看着自己的琴,微微笑了笑:“倘若那日我与你说了,你自然不信。”
萧问没回话,心中一片冰凉。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他又一次救了他。
萧问起身,向他规规整整地躬身行礼:“大恩不言谢。”
晏清笑着回:“萧将军客气了。”
听闻此言,萧问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他现在,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了。
晏清接下来的话,直直地戳入了他的心。
“如今外面热闹繁盛,一派太平盛世,萧将军想不想出去看看?”
他稍微停顿,紧接着又说道:“不过我觉的萧将军还是不要出去的好,毕竟,这世道,对你可真是不公呢。”
“昭文帝让史官记载,萧将军的祖父、父亲,当年通敌叛国,被身边之人发现,故被斩杀于当场。萧将军怀恨之心,又与柳亭之勾结,意图行刺今上。好在今上明智,早有察觉,将二人悉数斩杀。”
晏清语调平和,尾音落下的那刻,目光转向了萧问紧紧握起的双拳。
他这番话,犹如一把剑,将萧问心中最后一丝屏障击穿。
“好,很好!”他齿缝间挤出几字。
那位当真好一张利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生的说成死的。
萧问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他萧家满门忠烈,祖父和父亲皆为国捐躯,最后竟然成了史书上通敌的乱臣贼子。
如此污蔑,他如何还能无动于衷?
此仇不报,他枉为人子!
指节被攥的咔咔作响。
晏清却语调柔和,劝慰道:“你重伤未愈,还是要多作休息。便是要报仇,也要等到养精蓄锐以后再说。”
萧问却仿若没听见一样,双目一片赤红。
晏清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一样东西交于他手中。
萧问垂眸一看,顿时诧异又警惕地看着他。
“你”
晏清给他的是一块印章,他萧问的私人印章。以这枚印章,可以调动五千精兵。
那五千精兵是他一手选拔,一手操练出来的,平时调动,便是以他的私人印章为凭证。这五千精兵如今并不在建安,灭掉南云国之后,萧问怕边界会有异动,所以便将其派去了西北,驻守在高昌与越国的边界。
可这枚印章是在他府中的,如何又到了晏清手中?
晏清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向他说了一句话:“我助你。”
萧问语结,满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助他?他说真的?
“只有五千骑兵。”怔然过后,萧问蹙眉。
虽是精兵,但还是太少了。
“足够了。”晏清却回道。
萧问没再言语,看着他,点了点头。
至于这枚印章是怎么被拿出来的,他并没再问。晏清既然能把他从那样的绝境之中救出来,那么,得到这枚印章,定然不是什么难事。
此刻,萧问心中重燃壮志。污蔑他的,定要更改!亏欠他的,定要夺回!
晏清向他微微一笑:“好好休息吧。”
言罢,转身出了木屋。
又一个计划达成了,经此一事,萧问会把他当作恩人,当作挚友,当作可以依靠的同道之人。而萧问,则成为了他手中的一柄利剑。
晏清出了木屋,迎着柔和的山风站在一片绿草如茵的山坡上。
伴随着几声扇翅的声音,一只通体洁白的鸽子落在了他的肩头。
鸽子的腿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晏清将竹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字条。
看完字条,他唇角扬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又似是在自言自语:“过得不错啊。”
又七日后,纪小公子的刀口该拆线了。
顾梨仍然是在去春回堂之前去了令尹府,这段时日以来,令尹府里的人都认得她了,见了她,都纷纷热情地与她打招呼。
令尹大人有公务,所以早早地就去了衙门,此刻,纪夫人正坐在纪忱的房中,等着顾梨的到来。
“顾妹妹。”纪忱看见顾梨进来了,热情地喊了她一声。
顾梨对他这个称呼觉的很是无奈,她和他又不熟,只是单纯的医患关系,这样叫她,实在不妥。
她也提过几次,然而纪忱不但不听,反而又将那些要她负责的话拿出来说,顾梨无奈,只好随他去了。
“夫人。”顾梨和纪夫人打了声招呼。
纪夫人面色温和地回应了她,没等顾梨问,就和她说了纪忱昨日都做了些什么事。
顾梨微微笑着回道:“纪小公子已经大好了。”
她说完,便掀开了纪忱的半截裤管,给他拆线。
纪忱早已习惯了她如此举动,但此刻仍笑道:“顾妹妹,你这一言不发就掀我裤子的举动,倒是做的越来越熟练了。”
顾梨充耳不闻。
难不成她查看他伤口之前,还得先征得他的同意?又不是什么部位,至于这么矫情吗?
治病救人,讲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