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风沙进门,诸人都安静下来。
白脸青年头也不抬,掐着妖冶女子的下颌,继续往她嘴里哗哗倒酒。
妖冶女子瘫跪在地上,后脑被大手紧紧压在桌沿边,软绵绵的仰着脑袋,双瞳放大,眼神迷茫,下意识的吞酒。
酒液扑出双颊,流入颈底,本就凌乱的衫裙更被打湿。
白脸青年这副作态,似乎无视风沙,又似故意立威。
风沙既然干掉了高权的侍卫,今天就没打算善了了,而且动静闹这么大,当然要速战速决。
转目扫视一圈,没见着萧思,问道:“高权?”
白脸青年顿时翘眉眯眼。
那妖冶女子像是被突然捏紧双颊,疼得嗬嗬两声,酒液呛了喉管,止不住扭动身体,剧烈咳嗽起来。
席上有人喝道:“大胆,大公子的名讳你能叫得?”
风沙确认无误,往后退让开房门,招手道:“射。”
几个黑衣蒙面的弓弩卫立刻从两边跳了过来,或蹲或跪或立,总之将房门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们各自握着一具半臂长半臂宽的匣子弩,拉着机簧唰唰连射。
射出的弩矢跟苇秆差不多细,软绵绵的没什么准头也没什么力道,就是多就是快。
席上几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上多多少少被扎了几支。
有两人似乎是侍卫首领,反应挺快,一齐发出怒喝。
一个跳了起来,护到高权身前,另一个踹翻圆桌堵门。
他们不动还好,一动倒的更快。
圆桌还在翻着晃荡,两人已经摔到地上。
噗噗声夹杂着咣当声,坐着的几个人连着凳上一起歪倒。
高权最惨,不光身上挨了几支,白胖的脸上也扎了两支,显得十分滑稽,翻着白眼瘫成一堆肉山。
倒是那个妖冶女子一支都没中,好像被灌了太多酒,扑在地上不住呕吐,吐了高权一脸。
弓弩卫立刻冲了进去,将倒下的人一条条拖到墙边排好。
那妖冶女子也吐得差不多了,晕乎乎的转着脑袋发着愣。
风沙蜷着食指挡住鼻子,走进来看了眼,吩咐道:“把他扒光,用刀刻上:这就是勾结契丹的下场,四灵敬上。然后挂到外面的牌坊上去。”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他还是行云流水的嫁祸给任松了。
正带着白虎卫在城外剿灭契丹武士的任松忽然重重打了个喷嚏,使劲揉揉鼻子,大声道:“射人别射马,跑散的战马拖回来。动作快点,没看我着凉了吗?”
白虎快弩是对付骑兵的最佳武器,加上又是暴起奇袭,根本是场单方面的屠杀。
与此同时,玄武卫正在城里抢那批皮货。
相较于皮子,任松当然更关心这批战马,亲自跑到城外督战,总之一匹都不能漏。
一条条浑身插弩矢的契丹人很快被拖走扔到江里,受惊的战马重新圈起。
任松露出满意的笑容,留下几队白虎卫看守,带着护卫回城。
这批战马将近千匹,还能获得海龙王的好感,当真赚大发了。
盘算着回城就去见钱二公子,怎么也要在他面前为四灵表表功。
行到半途,几个朱雀卫驾快马惶惶而至,附耳边急急说了几句。
任松脸色唰地一白,旋即又黑沉的可怕,转头吩咐道:“命令回营的白虎卫即刻进城。”
然后狠狠往马股上抽了一鞭,拉缰疾驰。
一路马不停蹄,进城后直奔码头,怒气冲冲的闯上晓风号,埋头直奔后舱。
舱道里空荡荡的,连个阻挡的人都没有。
任松几乎被愤怒掩埋了理智,并没意识到这点蹊跷,直接奔到舱厅之外,抬脚踹开舱门,喝道:“是不是你……”
怒声戛然而止。
风沙和云虚都坐在里面,一个笑吟吟,一个盈盈笑。
两人的微笑不啻于当头一盆冰水,任松立刻冷静下来,反手合门,垂目踱入。
“原来云副主事也在。”
云虚收敛笑容,淡淡道:“任主事好久不见。”
她心里还记恨着任松当初对她的侮辱,实在摆不出好脸。
听得一声主事,任松的火头再次腾腾冒起。
江陵也没青龙,所以他这个玄武主事最大。
主事既然主事,当然就要负责。
如果高王发飙,江陵局势乱掉,上面肯定第一个拿他开刀。
流城已败,江陵再败,他甚至都不敢想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
勉强压下心头燥火,冷冷道:“高权受此侮辱,高王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这件事与你们有关,四灵绝不会抗下。”
风沙笑了笑:“看你风尘仆仆,想必是从城外赶来。那批战马得手了?”
任松冷哼一声,刚要张嘴讥讽几句,脸色剧变。
白虎卫在城外灭了那伙看守战马的契丹人;玄武卫在城里干掉把守皮货仓库的契丹人;高权被挂到牌坊上,刻上勾结契丹人的血字,还落款四灵。
就算把天说塌了,也休想让高王相信这事与他无关……
风沙轻咳一声,拉他回神,一脸正气道:“高权勾结契丹,谋害钱二公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不但要兴师问罪,还要大张旗鼓。”
“风少所言正是。”
云虚接话道:“我已经向各势力驻扎江陵的要人散发信帖,强烈谴责此等枉顾中原大义之恶事恶行。如果高王不给个说法,辰流不会坐视不理。”
两人一唱一和,任松又呆又愣,忽然间回神,脑筋灵光起来,使劲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