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公的家是石岗村最大的,与村民树枝混泥土砌成墙壁不同,而是纯衫木架构,屋顶片片瓷瓦,可见祖上定也风光过,至少是个士族。只是其上几代具体如何,王叔公没说,朱三并不知晓清楚,如今已经没落与平民百姓无二。
大大的院落,有厅堂,有后院,五间屋子,后堂还有专门存放书简的书房,可惜一个打理的下人都没有,家里只有王叔公与孙子两人同住,王家一直一脉单传,叔公的儿子与媳妇没活过五十就病死,而孙子、孙媳妇在几年前瘟疫中染上了,那蹩脚的医术,并没救回他们。
王叔公年轻时候,冠礼举行不久,就出门游历,辗转几年归家,发现父母已然离世,无亲无故之下,又再次出门游学,再寻抱负,只是成事在天,过了而立之年后,吃亏遇阻的他,乃心灰意冷的回到了老家。
这才娶了妻子,过起了平淡的日子,可惜其一生注定寡亲缘,接连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有他坚强的长寿下来。
还好家里凭着祖上留下的十多亩良田,分租给村民,包括朱老实一家帮忙种地打粮,祖孙俩度日倒是没啥问题。
大门没锁,朱三到时,天已渐渐漆黑,直接跨门而入,就见迎面大堂里,闪烁着亮光,却是中央撬开一方形土坑,生着火堆照明,油灯可是昂贵消耗品,世道不好,平常人家使用不起。
“叔祖,三儿来了。”朱三边喊着,边朝火光走去,于辈分而言,朱老实喊叔公,他自然称呼叔祖。
朱三出生之时,王叔公就已八十岁,又硬挺挺再活了八年,头上,颚下的发丝,白的几欲脱落,面上皱纹横生,额发童颜这词是形容不上的。
祖上是士族,王叔公一直保持礼仪之道,哪怕八十八的高龄依旧直直跪坐,手持一诫条,对着面前一小童,督促着阅读书简。
小童正是王叔公的曾孙,名承。
王承不过四岁,身世倒也可怜,一出生,父母就离开了,王叔公不善带小孩,可以说这几年,经常吃那百家饭。
光光的额头,头顶左边帮着一发结,王承见到朱三来了,救星般喊道:“三哥来了!”
尚未等朱三回话,发黄的戒条“啪!”一声,在那红红嫩嫩的小手臂上,一闪而过。疼的那王承哇哇直叫,委屈的看着曾祖。
“戒躁专注,不为外物所动,平日教你的都忘了吗?”王叔公横着脸训斥着,孙子是他王家唯一的血脉,自然万分的严格,这一激动,上了岁数的人,立时咳嗽起来。
“咳咳咳!”
朱三见状,连忙快走几步,一下跪坐在王叔公身旁,单手扶着那苍白的皮包骨肩膀,另一只手轻拍的后背,说道:“叔祖,何必动气,阿承还小,慢慢教就是,坏了身子,多大的不值。”
看到祖父虚弱的身子,小王承也是大大的后悔与担心,低着头,轻声道:“承儿知错了,请您不要生气。”
“哎!”王叔公叹了口气,刚刚的咳嗽让他十分吃力,不得不在朱三扶持下,拿了个软垫靠躺下来,看着这个让自己十分满意的弟子,苦笑道:“若有三儿你一半的自觉苦读,老夫何来忧虑。”
“想你三岁随我学习,四岁就可自行阅书,五岁就已将我后院的书简看了个遍,老夫除了见识多过你外,再无可教之学问,你这后三年,依旧日夜不改看我祖孙俩,实为照顾我二人,老夫清楚也感觉,其实你大可不必。。。”
朱三静静听着叔公的唠叨,把带来的柴火一条条投入堆火中,静静啪啪声响起,火苗渐渐旺起来。
“你比他人早慧,小小石岗村非你久留之地,我这里有封书信,你拿着去广陵郡,在高邮县打听一个叫张俭的人,其乃我好友之子,学识远胜与我,可拜他为师,其人号称江夏八骏,将来你若举孝廉,那是大有助益。”
说着,王叔公颤着手伸到怀里,一阵摸寻,掏出一白色绢布,上面蝇头小字,一端还盖有红色印戳。
这时代纸尚未普及,书信普遍用木板或者绢布,好点就用蜀锦等锦布。
朱三郑重的接过手来,微微皱皱眉,说着:“三儿还小,父母都在,不想远行。”
父母在,不远游,这个大大的理由,王叔公显然早已听过多遍,可这次他却不买账了,抽过其手中的绢布,硬撑起身子,塞到朱三怀中,说道:“你除去八岁的身子,你言语行止哪点还像小孩?休要多言,你家里自有你大哥在,自然无事,广陵离此不过两日水程,今后有空回来看看就是,切不可拿前程开玩笑。”
“老夫一生蹉跎,不希望自己的弟子也如我这般,张俭之父乃江夏太守,是我至交,他教出的儿子,闻达于世,人称俊杰。而我的儿子、孙子都躬耕与山野之中,我王访怎生甘心。”
“老夫是等不到承儿长大有出息了,何况看他木模样也没这个福分,而三儿你不同,天资过人,世所罕见,将来若闻名于世,也好让人知道是我王唤的弟子。”
见这花白老者一下从虚弱变得中气十足,一连的唠叨,满口争名夺利之语,像是风中残烛,随时熄灭,朱三可不敢再逆他的意思,念头微转,就点头答应:“叔祖休要激动,听您话,我去便是了。”
见他答应,王叔公笑着消停下来。
突然,朱三想起:“江夏八骏,上辈子看三国演义电视剧的时候,记得那曹操说过,刘表八骏之名不实?”遂就问道:“那江夏八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