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先前发生在尤家别院的激烈交战,陆琮心口一紧,眼前有片刻的晕眩。
这种时候,他一定不能慌乱。
曦月极为聪慧,定能护好自己。
陆琮如此宽慰自己,可当那漫天的火光映入眼帘时,他全身一软,险些从马上栽下。
察觉到他的异常,恩铭赶忙上去扶住他。
“带人去救火。”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陆琮压制住心底的恐慌,再抬首已是满脸冷峻。
夜深时侯,南郊别院的火将黑暗烧得通亮,别院内的人实在熬不住,只得往前门口冲出。
官兵刚应付完暴徒,见院内又有人出来,立马举刀上前。
在火光的照耀下,明晃晃的刀被照得铮亮,眼见高扬起的刀即将落在自己头上,手无寸铁从别院内逃出的下人只得以手捂头,被吓蹲在地上。
热浪从头顶吹过,以为的疼痛迟迟未来,颤抖着抬头看去,只见另有锋利的刀子横在了举刀官兵的脖子上。
官兵们吓得立即停手,纷纷侧目看去,却发现来人竟是禁卫军。
众人还没搞清楚情况,严肃的命令声在后方响起,“将犯人压下去,其他所有人停手救火。”
话音落下,横在官兵颈边的刀纷纷落下,禁卫军上前将别院大门敞开,尽力将其中的别困之人带出。
而被命守在外面的官兵见发令之人是陆三少,都弃了手中的兵器,转而去提水救火。
禁卫军和官兵将领合在一起,统共有近数千人,别院火势虽大,但主要在后院。
等前院火势稍小,陆琮领着人直接闯入。
沿路走去,不少人躺在地上,有人被火烧伤正低声哀叫,也有人直躺在地上,口鼻里全是黑烟。恩铭伸手一探,随后摇头起身,“没气了。”
“把活着的抬出去。”陆琮咬牙绷紧,继续往前行。
凡是遇到人,他都低头一一去看,看到身形和曦月相近的女子,心中陡然缩紧,待看到女子的相貌时,又微松一口气。
不是她,没有她。
在前院搜寻一圈,没有寻到曦月,也没有看到林家人的身影。
陆琮忍不住抬头向后院望去,后院火势太大,甚至点燃了不远处的园林,园中草木尽烧,一眼望去只剩炽热的火光。
“给我水。”陆琮冷声吩咐,眼睛牢牢盯着眼前的大火,似要把它看透一般。
主子不会是要闯进去寻曦月姑娘吧!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恩铭面上一骇,当即拉扯住他,颤声劝道:“主子,曦月姑娘说不定已经逃了出去,您不要做傻事。”
“松开,去给我拿水来。”陆琮沉声重复。
恩铭说什么也不肯,只死命地抓住他,不让他往前挪动半步。
陆琮神色冷峻地看向恩铭,缓缓抬起手来,就在他准备出手之时,林云忽然赶来。
“主子,你别冲动,曦月姑娘无事,林雨在曦月姑娘身边。”
林云一番话终是让陆琮神色有了波动,陆琮不理会拖着他的恩铭,当即出声问道:“她在哪儿?”
“这……”林云稍有迟疑,垂眸看了跪着的恩铭一眼,随后解释道:“曦月姑娘处境暂且无碍,但因火势太大的缘故,而被困住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火灭了。”
得了曦月无碍的消息,陆琮整个人沉静下来,理智也恢复不少。
为着曦月的安危,他不敢有丝毫迟疑,立马上前救火。
恩铭随即派人跟上,嘱咐他们护好主子。
等到主子稍微走远了些,恩铭担忧地看向林云,低声问道:“曦月姑娘,真的无碍吗?”
林云没有立即回答,他将视线投向猛烈的大火,似在给自己肯定,“我相信曦月姑娘和林雨一定都能平安出来。”
多说无用,尽力将火扑灭才是。
尤家别院火光冲天,附近的农户从睡梦中醒来,迷糊中瞧见窗外的光亮,赶忙起身察看。
农户们披了衣裳走出门,才知晓是有人家着了火。
正在农户们观望之际,有数人从火光方向走来。来人身着墨黑长袍,手上拿着兵器,浑身都是硬朗之气,一看便知不普通之人。
京郊的农户们少有去过城内,更是不认识禁卫军什么的,他们看到来人,不由得连忙后退,生怕招惹了不得了的人。
“诸位莫怕,我们是官府之人,前面的房子着了火,还请诸位伸以援手。今夜但凡前去救火之人,我们将会给与丰厚的报酬。”那人说着便拿出银两来,不,准确来说是银票。
有农户凑近瞧了一眼,如此大数额的银票,他这辈子可没有见过。
不就是救火,只管泼水就完事了,那人不再迟疑,当即回去拿水盆,随后快步赶去起火之地。
见有人动身,其他农户对视一眼,都纷纷转身回去拿盆拿桶,生怕慢了落在别人后面,便没有报酬。
等农户们赶到别院附近时,见有大批官兵正在救火,他们心中更是激动,看来银两的事情没跑了。
这下,农户们卖力救火的力气更甚。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的火势终是渐小。九月的天,寅时末已是晨光微熹。淡黄的光线穿透浅薄的云层,夏日的热气缓缓升高,大火熄灭,余火微存的后院更是燥热。
不论是周边的农户,还是京中的官兵,甚至包括身子如铁打般的禁卫军们都瘫坐在地,仿如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不过,倒有一人始终未曾坐下,他整夜在火势最凶猛处奔波,但凡有尸骸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