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浸透的铠甲,穿在身上放佛就是一层木板,沉重无比,难以活动。/
为了让挥砍搏击的效率更高,吴干脆一咬牙,将肩膀上的甲片给卸了!打跳进战壕到现在,吴已经忘记了时间,他只知道自己手中的兵刃,换了一次,又一次!
“杀!”
从干涸的嗓子眼里冒出来的声音是嘶哑的,挥动的手臂也是酸软的,甚至于吴自己都觉得每一刀挥出去,是那样的无力,整条胳膊都是麻木的,没有半点只觉!
然而战斗还没有终止。
因为床子弩损失的越来越多,以至于阻挡金兵进攻的力量也就越来越薄弱,总会有些发了疯的金兵不顾弩矢的威胁,冲进战壕里来,跟宋军混杂在一起!
没有十全十美的策略,有得必有失,战壕战术虽然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远程兵器的威力,但同样也有自己的缺点:譬如说眼下,战壕就让宋军丧失了战阵的优势,完全只能依靠个体战斗力跟金兵硬拼!
跟着吴一起下来的亲兵,有一半都已经牺牲了,但没人退缩,因为他们的主将还在咬牙战斗,既是在杀敌,也是在报仇!
报仇!
两族之争,已经让多少人家破人亡,这其中的仇怨,倾尽三江之水也洗刷不掉,唯有用血!
“啊!”
“啊!”
双方战斗到这种程度,什么口号、命令那些都毫无意义,如同一群被困在笼子里的兽,每个人,为了活下去,都在拼命的厮杀,口中发出毫无意义的,却又很统一的声音,像是兽吼。
相对来说,吴的脑子还算清醒些,他至少还知道使用技巧,至少还能判断眼前的形势。
应该说形势并不太好,在单兵战斗力上,宋人确实没有多大的优势,哪怕就算金兵的数量较少,但现在还能战斗的,却是一半对一半,也就是说,如果继续战斗下去,金兵会很快扭转数量上的劣势,加上质量上的优势,结果,勘虑。
“回去,让大人把这段战壕堵起来,快去!”
吴转身,揪住一个亲兵的衣领,冲着其大声的怒吼着。
“是.可是.”
那亲兵同样也是精疲力尽,脑子里怕是因为缺氧而有些混乱,应答起吴的话来,也有些语无伦次。
将战壕堵起来,这是刘当初定下的一个应对之法,虽说战壕跟战壕之间是联通的,但只要从后面堵住,那么这一截战壕就被孤立,里面的人想要通过战壕绕到宋军阵地上就不可能了,只能是乖乖的回到地面上,接受床子弩和神臂弩的洗礼!
但是,战壕一旦堵上,就不可能去挖开,甚至于宋军会主动放弃这一截战壕的火力支援,用不了多久,大量的金兵就有可能涌入,而战壕里若是还有宋军的话,这些宋军战士除了投降,就只有死战了。
可吴是谁?
他是和尚原宋军最高统帅,吴阶的亲弟弟+这截战壕堵住,岂非就是断了吴的生机,就算是吴亲口要求的,那吴阶会同意么?亲兵口中的“可是”,就是因此而发。
吴当然知道自己这个亲兵在想什么,他两眼一瞪,怒喝道:“还在等什么?快去!”
“是,大人!”
那亲兵不敢再犹豫,用一块圆盾护住自己胸腹,猫着腰就朝前面冲!
战壕里的金兵并不知道这个宋军战士要干啥,他们只能本能的砍杀经过身边的敌人,为了掩护那亲兵,吴再度怒吼,激发出全身上下残留的力道,向着那些金兵扑去!
“保护大人,杀啊!”
紧随在吴身后的亲兵们再度爆发出战力,随着吴一起拼杀,他们的疯狂吸引了金兵,终于将注意力彻底转移过来,不再去留意那个如同老鼠一般钻过去的家伙!
“大哥,你可千万不要犹豫啊!死了我一个,保淄尚原,保住巴蜀,那是值得的!”吴在战斗的间隙里,眼角仍旧不忘关注送信的那亲兵,直到其安全的消失在战壕拐弯的地方。
此时此刻,吴的心中并没有恐惧。
战斗使人麻木,身心的痛苦让人忘记了死亡,唯有仇恨,和愤怒!
人类的战争本身就是一种怪胎,其存在可以压抑掉人类其他的本性,仅剩单一的杀戮本能!
对于第一线的将士来说是这样,可是对于后面做指挥的将领来说,他们需要承受更多的,还是精神上的压力,哪怕就是贵为亲王,也不例外!
如果能够胜利,则一切都好说,若是失败了,将领绝非仅仅是身死那么简单,已经注定要名留青史的人,更怕的是在历史上留下骂名p兀术就很担心,他担心自己的英名,更担心在朝野失去了发言权。
女真这个民族,跟其他游牧民族一样,从来都是看重武力的,哪怕贵为亲王又如何,只要不能带领大家从一场胜利走向下一场胜利,那么就会众叛亲离,顶多当一个闲散王爷,逍遥一生而已。
那样的生活并不是金兀术想要的。
“王爷,不成了,宋军,太顽强啊!”
普风的声音在金兀术耳边响起,两眼已经熬成通红的金兀术,默然的发出一声叹息!
四万多的兵马,雄纠纠气昂昂的欲纵马踏破和尚原,兵临巴蜀。
结果呢?
死伤上万,粮草也被烧光,仍旧没能前进半步,被谦弱的宋军,利用那些迷宫样的沟壑战壕彻底阻挡,这是何其残忍?对他金兀术来说,何其残忍?
“国师,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领军打仗了?”
此处没有外人,金兀术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