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素黎为自己好好的打扮了一番,虽容貌不及花夕精致,略施粉黛,倒也美艳,她合着一身特地托人给做的和花夕一模一样的红裙,梳了和花夕同样式的发髻,施施然向魔君的房间走去。
魔域长年暗无天日,是以房内长年灯火,素黎到魔君房前时,魔君欣长的影子正投在窗上,头微微低垂,睫毛映的很长。
素黎心里一软,如涓涓细水轻柔流淌。她踌躇了片刻,才抬手轻轻扣了扣门板。
“进来。”,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疲惫,可想而知,魔君对他的复仇大计有多么重视。想到这一层,素黎心里的喜悦淡了几分。
她嘴角弯了弯:“君上...”,声音恬淡,让人心莫名其妙的便柔软下来。
“嗯。”,魔君淡淡的应了一声,却不曾抬头,只当素黎是有什么时禀报,便便忙手下的事情边等着素黎继续说话。
素黎掩在红袖中的手渐渐紧握,指节紧张的发白。过了好久,她似才终于下定决心,迈开步子轻轻走到魔君书桌前。
直至与魔君只几寸之隔,她才鼓起勇气又唤了一句,“赤九...”
正翻阅卷宗的手猛然一顿,赤九看着桌角边熟悉的红色裙摆,蓦地怔忪。他震惊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最后才缓缓抬头看向立在他身边的人,身形不由自主的颤抖。
这颤抖很明显,素黎很轻易便捕捉了到,她面上虽然笑容不减,心里却渐渐染上凉意。
直到赤九那双带着迷茫与彷徨的眸子,落入她眼中时,她心里的凉意才被彻底击溃,这一瞬间,她似乎以为这样的眼神是在看她。
赤红中,迷茫与彷徨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情与沉痛。这样的神情令素黎心醉,她终于豁出去了,慢慢的接近赤九,随之从嘴里吹除了一股甘甜的香气。
是狐族最拿手的魅惑之术,她已经抛却一切原则,只求得来一颗良人的心。
在赤九眼神迷离的轻轻在嘴里唤着“花夕...”时,素黎终于义无反顾,向着赤九攀付了上去。
终于贴上了那两千凉凉的唇,素黎的心情简直难以自持,更多的则是心酸与激动。
不过她千算万算,也到底是失算了。
赤九何许人也?堂堂魔域之尊,岂会被小小的狐媚之术掌控。而且有一点素黎也误会了,赤九那样迷醉的神情,其实并不是看着她的,而是透过她,看向某个很远很远似乎没有终点的地方。她就那么轻易的误解了,因为在此之前,赤九并没有真真正正的把她看进眼里。
所以在唇瓣相贴的那个刹那,赤九游离的思绪便猛然抽了回来,而看到素黎扮作花夕模样甚至是想要魅惑她时,他心里的怒火,瞬间便腾腾燃烧了起来。
至于后话,就同她亲口告诉踏古的一样,赤九厌恶她所作所为,给她在脸上施了个叫做黑虫的妖蛊。
那个时候,身心双重疲惫不堪的素黎几近崩溃。她都不敢照镜子,不敢看自己的模样。
脑海里不由自主便浮现出阿娘的话,说要给她做个好人家。
可是她现在,真的再也没有资格去轻易言爱了。一个失了贞操的堕仙,容貌也丑陋无比,这样的人,人人避之不及。
就连魔域里一些小喽啰,平素见了她也不忍直视,她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指指点点。
她从前汹涌的爱慕,瞬间便转变成了滔天的怨恨。
虽然赤九对她伤害至深,但爱一个人是没有理智的。所以她便将她的恨意,全部转移到了双臂上缠绕的袖子里。
她想,既然别人都可以肆意的伤害她,那她又有什么道理去善待别人呢。于是她出走魔域,开始疯狂的厮杀,疯狂的残害生灵。但与此同时,她脸上的妖蛊也开始疯狂的吸食她的生命。
起初她并不知情,不过后来在她杀了一个发虚皆白的老道时,老道指着她道:“妖孽,你作孽如斯,苍天定然饶不了你。你已命不久矣,这就是报应啊,报应!”,随后大笑着死去了。
后来素黎就真的发现了自己生命的薄弱。她想起老道的话,便开始忌惮,她心中仇怨未散,又怎甘心死去?
后来她求遍妖医,终于找到了自己身上的问题所在,以及解决的办法。
原是她身上的妖蛊作祟,只能用人的精力续命。
于是她便炼狱之中,又奋不顾身的跳进了另一个炼狱里。
吸**气的办法,不外乎一种,于是她时常便要做她讨厌的事,并不停的猎杀男人。
起先她真的觉得恶心,但她不甘心,她要活下去,于是渐渐的,便成就了如今的素黎。
她还学得了利用精气维持和修萁容貌,于是她不假思索的把自己扮作了花夕的相貌。
她想看看顶着花夕的面皮,她的日子会否过的好过些,那些迷恋皮相的人,也会否迷恋上她。
果然,所有人都忠于她的新面孔,让她享受到了从前不一样顺利潇洒的生活,是以她再不轻易拿下她的假面皮,且见过她假面皮的人,都会被她亲手杀死。
她在魔域之外游荡百年,不回魔域,也不看一眼青丘。直至有一天,她得到了魔君复仇大计败露,被天帝封印在了不周山。
她心里的急迫与担忧瞬间被浓浓的思恋吞没,他于她重要如斯,她不能置之不理。遂她时隔如此之久,终于急匆匆的赶回了魔域不周。
见到赤九安然无恙的被禁锢在封印内,且没有抑制住他的思维时,素黎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