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的天气,暖风习习,最适合漫步林间,欣赏美景了。可惜,在短时间内,踏古是享受不到这样的好事了。
她站在凤凰寨门前,手扶着桃花树粗糙的枝干,有微风小心翼翼的卷起了她鬓边如墨的黑丝,也卷起了地上干涩的尘沙。她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放眼望去,皆是满目的狼藉,荒凉残破的景象看得她触目惊心,只是一个傍晚的时间,她寨门前的这块天地就变得面目全非了,叫她委实难以接受。她只得自己安慰自己,幸好被破坏的只是她寨门前的这一片,幸好桃花姐姐离开时种下了个结界,得以保护好了她的山寨。若是整个钟灵山都变了模样,若是她的凤凰寨不复存在了,那叫她该如何去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
“难怪我方才去你屋里发现床铺是空的,原来你已经醒了...怎么样,感觉身体可还好?”
身后忽而响起一个如风过珠帘般悦耳的声音,踏古缓缓回过头,见佚慈正向自己走来,面上笑容如这春风般和煦,让人心生暖意,不自觉的就卸下了心中的防备。
踏古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只抿了抿嘴唇,似在思忖着什么事情,过了好久,才讷讷的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好似在自言自语。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坏人带着一只怪物来寨子捣乱,那怪物将寨子门前破坏的一片狼藉,那些坏人伤害了我凤凰寨的好多兄弟,还伤害了你。”
说着,她抬起手接了一些被风打落的桃花花瓣,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粉红色的花瓣从自己手上被风带走。
“我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真是一个冗长又可怕的噩梦,让人不寒而栗。”
“但最可怕的却不是这个.....最可怕的是我醒来以后,竟发现梦里面的事情全部都是真的...”
踏古笑了起来,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只是嘲讽的意味浓重至极,她抬起眉眼,看着站在她旁侧的佚慈,“你说我是不是还不如不醒来?现实总比梦境更让人难以接受。”
佚慈闻言诧异,转过头来迎上踏古的视线,她眼里的偏执与漠然让他的心忍不住刺痛起来,他终于再维持不住面上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失望的表情,”我不曾料到,你醒来说的第一番话竟是这些。“
踏古失神,不由得眉目颦起,有些不明所以。
佚慈回过头,目视前方焦黒一片的土地,语气仿佛也被这景象所感染了一般,染上些许的悲凄与无奈,“我还以为你第一句话会问我,老二、老三他们都怎么样了呢。”
踏古一愣,似是被戳中了软肋,顿时就失去了大半的底气。她是第一次见到佚慈用如此失望的语气和严肃的表情同她讲话,心里委实憋闷又心虚,只低下了头,手指绕了绕衣带,不发一语。
踏古不答话,他似乎也不需要踏古说着什么,只是细心的替她拢好了鬓边的发,沉沉的叹息了一声,“你可知自己昏睡多久了吗?”
踏古摇了摇头,难得很配合的答道:“不知。”,听他这般说,怎么好像她睡了很久的样子。
“你睡了三天。”,佚慈不紧不慢的道:“你已经睡了三天,还想要睡多久?”
三天!踏古心里委实震了一惊,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睡这么久。
“若是你还不愿醒来,这偌大的凤凰寨,要谁来管理呢?”
踏古蓦地松了手上被扭的变了型的的衣带,心中却越发的纠结惆怅了几分,她不觉苦笑,无可奈何道:“我醒了又有什么用?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大家还是受伤了,老二还险些丢了性命。若不是因为我,或许事情还不会要变成这副模样,我竟不想自己有朝一日成为了别人的累赘。果然我只适合独善其身,只适合孤身一人。”
她慢慢的蹲下了身,双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模样颓然,“如果我不曾来到这里,不曾笼落了他们,不曾招惹了祸端,那么大家都会好好的,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她睫毛轻颤,一滴晶莹剔透的,从她的眼角滑落,不着痕迹的印在了尘土里。
这是她自她父母车祸死后留下的第一颗眼泪,她一直认为眼泪是最不值钱、最无用的东西。所以她一直都在隐忍,一直都在勉强。如今,竟是无论如何也忍它不住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踏古...”,佚慈轻轻的念了一声,弯下了身,在瞥到踏古眼角转瞬即逝的湿润时,不由一愣。
他伸出手将踏古的脸扳起,指腹温柔的替她逝去了一滴泪。哪成想,他这一触,反倒让踏古哭的厉害了起来,一滴又一滴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踏古紧紧的握住了佚慈附在她脸上的手,舍不得放开,只是开始哽咽个不停,语气哀凄,“佚慈你什么都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也不想这样的,她也想活的自在快乐,但生活给总是接二连三的带给她深入骨髓的伤害,要她如何不绝望?
她明明还这么年轻,她未来的路还很长,生活还在远方,她想给自己找个出口,而不是一辈子都这般禁锢自己。
她哭的鼻头红红,面颊也红红,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样子,楚楚可怜,让人好不怜爱。佚慈见她这副模样,终于笑了出来,笑的十分轻快,他双手一齐抚了抚踏古的面颊,语气难掩的兴奋激动。
“你终于肯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