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农民出身的士兵一个个脸色苍白,张口结舌,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谷干城大怒,在连扇了几个人的耳光,高声骂了几声“八嘎”之后,才有人开口。说碰到了生番。
“他们……也有和我们一样的步枪……打死了我们很多人……福岛队长……阵亡了……”
听到生番竟然使用步枪,谷干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怎么可能?”李仙得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上一次来的时候,见到生番使用的主要武器是弓箭,他们只有少数的落后的老式火枪,你们看到的,不会是那种管子很长的原始火枪吧?”
听了李仙得的问话,几名日本士兵的头立刻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不是的,我们看得很清楚。是步枪,”一名日本士兵心有余悸的答道,“他们有的步枪还带着刺刀,我们有好几名同伴是在近距离被他们用步枪上的刺刀捅死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西乡从道和李仙得等人也都变了脸色。
100多人的侦察部队,竟然被杀死了一多半,而且他们本来不屑一顾的番民竟然装备有新式的步枪,怎么能不令他们吃惊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建议。重新调整我们的作战计划。”李仙得说道。
几个人重新回到了地图桌前,李仙得指着地图说道:“通往生番部落的道路一共有三条,这两条都是小路,不利于大部队通过。容易遭到伏击,我想他们现在肯定会在这里设下埋伏,所以我建议,我们走中间的这条大路。这条大路麻烦的地方是崎岖不平。而且需要经过充满瘴气的丛林,还有两条河流上的竹桥。”
“三条路我们都走一走。”西乡从道想了想,说道。“我们有绝对优势的兵力,就应该充分利用!让我的家乡鹿儿岛的勇猛武士们作为主力部队的前锋,走中间的大路,直捣生番的老巢!另外派两支部队走这两条小路,绕到生番的伏兵后面,消灭掉他们!”
听到西乡从道竟然这么安排,李仙得和谷干城都显得有些吃惊,李仙得想了想,没有反对西乡从道的意见,而是谨慎的提出来自己的想法:“将军,实施这样的作战计划,最好有熟悉情况的当地人做向导。我们是不是应该派人和那些已经归化日本帝国的生番部落取得联系呢?”
“你说的对,我的朋友。”西乡从道这才想起来受日本方面暗中接济和支持的狮头社番民来,立刻下达了命令,派人前去和狮头社联系。
“还是再派出侦察部队,等第二批部队到达后,一齐行动为好。”谷干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们的大炮还没有到达,有了大炮的话,取胜的把握更大一些。”
“对付生番,还需要大炮吗?”西乡从道瞪了谷干城一眼,似乎是在为他的“怯懦”表现而感到不满,“不需要等到援军的到来,我们就可以消灭他们!”
见到西乡从道意志坚决,谷干城不敢再多说。
在商议完毕之后,西乡从道便下令全军开始行动。这一次由西宽二郎大尉带领350名来自萨摩藩的武士组成的步兵侦察部队为先锋。
按照李仙得绘制的地图,西宽二郎带领部队走上了中间的大路。
从两边紧夹着这条山路的松树林,在日军进入之后,仿佛变了个样子。虽然这一天天高气爽,可是这片松树林却显得阴森森、黑洞洞的;自从我日本人来到这里之后,松树林的性质似乎就改变了。
日军士兵沿着陡坡而下,来到了一条河的河谷。在这儿松树林不见了,换上了一片白杨林。白杨林五颜六色的,好象每一张树叶上都有人试过不同的颜色。白杨林的叶子又厚又硬,色彩瞬息万变,仿佛不停地向你眨眼睛。日本人都不喜欢白杨树,在他们看来,它派不了什么用场:既不能做木器,又不能当柴烧。可西宽二郎倒是一直很喜欢白杨林。少了它,这种生命力旺盛的树木,很多林子就会显得单调、乏味。白杨树是爱絮叨的,即使在无风的日子里,它也会摇曳树叶,嗡嗡私语。有它在身边,心里觉得痛快……
西宽二郎1846年出生,是鹿儿岛人萨摩藩士西太郎兵卫的长子。1868年戊辰战争时曾任藩兵游击队长。1871年7月25日初任陆军中尉,任御亲兵2番大队附。这次晋升为大尉,以“征讨参谋”的身份。参加对台湾的远征。
此刻,西宽二郎竖起耳朵,倾听白杨树的沙沙声。在家乡,大车轮毂发出的“咿呀”声,马蹄踏出的沉重的“笃、笃”声,也不能淹没树木的低声谈话,它们那悦耳的悄悄细语:“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前边是一片沼泽地,袭来一股股潮气和腐草味儿。细长的浮云在日本人的头顶上高高地飘悠着,在不大耀眼的阳光中闪闪发亮。士兵们走上一条用圆木搭成的破烂便道。日本人的靴子踩在圆木上,发着簌簌的响声。他们的身子东倾西斜,歪歪扭扭,径直往河对岸的方向驶去。
这条河上的便道,就象一根烂纱线,中间折断了,西宽二郎意识到没有一辆炮车能够开过这条河,因为通往河岸的几条小道也都变成了沼泽地。
过了便道,日本人顺着不太陡的石岸来到河边。此时河面上飘起了一层厚厚的白沫。日本人就这样在白沫的簇拥下,庆祝了渡河的盛典。西宽二郎并不知道。他们跨过了一条虽然没有标记,但却很重要的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