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看着眼前的孙作家有些疑惑,这个时间点,《当代》应该还没有创刊啊,怎么人家的编辑都来了?这年头可没那么多骗子啊。
张伟给孙作家点上烟,问道:“作家同志,冒昧的问一句,这个《当代》杂志,没有听说过啊。”
孙哲说道:“叫我老孙就行,我们杂志是由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出版的纯文学刊物,是一本季刊,准备在下个月发行创刊号,目前还在筹备阶段。”
张伟心想这就对的上了,于是他从抽屉里面拿出自己刚刚完稿的作品,递给孙作家说道:“这是我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所写的,文笔有限,本来想向《十月》杂志投稿来着,现在既然孙作家来了,就先请孙作家批评指正。”
孙哲有些不屑,还向《十月》杂志投稿,你读过这本杂志么?
于是孙哲开始抱着批评指正的态度,翻开了这厚厚的一沓草稿,还从兜里翻出钢笔,在第一页就随手圈了几处无伤大雅的笔误之处。但是渐渐的他手里的笔不动了,眼睛盯着稿子上面的字认真的读了起来。
以二十一世纪的人的眼光来看,《高山下的花环》这部小说似乎有些老套,但是放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他却那么的与众不同,这部小说开创了一个先例,以悲剧形式反映战争和军营生活的创作先例,这是军旅小说的一个决定性突破。
更加令人震撼的是,它不是一曲单纯的pla颂歌,而是设置了一正一反两种对立的形象,小说里面pla大都是英勇无畏的战士,但也有极个别的军人属于贪生怕死的类型,而小说又完整地表现出了人物的转变历程,环环相扣,增加了人物的可信度。
以往的军事小说往往忽略了军队生活与整个社会的千丝万缕的联系,视野狭窄,近乎成了一种孤立的“军营文学”。而《高山下的花环》将带有各种社会因素的人集中于战场,将军营与社会、军队与人民、现实与历史广泛联系起来。
孙作家看起来欲罢不能,也不管旁边坐着的其他人,自顾自的伏在案前刷刷的翻着稿纸,看到后面的剧情,眼睛都不禁有些湿润了。
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外面天都有些黑了,屋子里面只剩下带他来的王干事,在眼巴巴的盯着他手里最后一摞草稿。
孙作家放下手中的稿纸,王干事马上抢过来,读了起来,正读到高潮的时候呢,不能断更啊。
孙作家也没催促他,而是坐在那里细细体味着这篇小说所独有的魅力。
孙作家自己写作能力有限,但是怎么说也是干了二十多年的编辑工作,审过的稿件成千上万,这么优秀的作品还是第一次读到。
他心里思忖着,人民文学出版社对于《当代》这本文学杂志十分重视,希望能够从中发掘出反映当代社会生活的现实主义文学作品和优秀的作家。因此准备的十分充分,六月份杂志创刊号的稿件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基本都确定了,他这次出来也基本是为后面的期刊存稿。
但是现在看到这篇文章,创刊号上面的那几篇小说都不够看啊,不行,一定要说服主编把这篇稿件换上去。
这时,王干事也读完了剩下的那部分稿纸,看的也是潸然泪下。
孙作家心想不妨先问问其他人的感受,于是冲王干事说道:“小王,你刚才也读完了这篇小说,你有什么想法?”
王干事刚看完,正是心潮澎湃,想要找个人好好聊一聊的时候,于是他立刻变身话痨,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从王干事的话语中,孙作家总结出三个字——真实性。小说写得非常的真实,没有假大空的宣传,没有为了塑造人物形象而回避问题,而这就足够了。
这时,出去办事的张伟回来了,招呼二人去吃晚饭。
孙作家不急着吃饭,而是拉住张伟的手问道:“指导员同志,你这篇小说写的太好了,我刚才看上面并没有写标题,请问小说叫什么名字?”
张伟推开窗户,指着远处的山坡,那里暂时安葬着牺牲的战友们,按计划来年当地政府会在那里修建一座烈士陵园。
从营地的窗户向远处望去,就能看见那一座座山间的坟茔,每个坟墓上面都安放着一个祭奠的花环,在花环的掩映下,陵园里是那样的庄严肃穆。
张伟特意问过当地的百姓,那是用木棉花编制而成的,木棉花,别称攀枝花,当地人也叫他英雄花。
木棉树树形高大,雄壮魁梧,其花鲜红似血,硕大如杯。四到五月份木棉花盛开时,叶片几乎落尽,风吹而过,峥峥绽放,远观好似一团团在枝头尽情燃烧、欢快跳跃的火苗。因此,历来被人们视为英雄的象征,又称英雄花。
在中越边境上,生长着大量的木棉树。每到春天,漫山遍野的木棉一片火红。英雄花,正是由烈士的鲜血所染成的。
张伟指着那些坟墓上英雄花编织而成的花环,说道:“《高山下的花环》。”
孙作家走了,他在一连待了三天时间。
但是就这三天时间,让张伟看出了这个文学编辑做事的认真严谨,也促使张伟最终决定将稿件交给了他。
三天时间,孙作家几乎吃住都在一连连部,天天拉着张伟待在连部里面修改小说,连正常的连部工作都给耽误了,他要是再赖着不走,张伟都想赶他走了。
孙哲越看越觉得这部小说契合《当代》这本杂志。《当代》杂志创立之初是双主编制度,首任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