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朝内大街166号,人民文学出版社。
大院的后面,有一栋五十年代建造的两层小楼,墙面没有半点粉刷的痕迹,任由红砖墙保持着它的本色,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之类的攀缘植物。
楼上二层就是《当代》杂志编辑部所在地,这里现在还是寂寂无名,但是在以后的岁月里,这里逐渐成为了众多作家成名前的精神产房。
闯荡帝都的文学青年们个个困窘,《当代》杂志就以改稿的名义,为他们提供连吃带住的待遇。冯骥才,路遥等很多知名作家,都是从这里开启的文学之路。
现在杂志草创,编辑人员只有从出版社各部门临时抽调过来的几个,办公条件也十分简陋,楼内一间临时调剂出来的屋子,成为了《当代》杂志的办公地点。
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屋子里也没有风扇,六七个编辑正在紧张的审读着一摞摞的稿件,从中寻找着适合发表的文章,六七个人挤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众人已经有些脑门见汗了。
时间已经到了六月份,《当代》杂志的创刊号决定在21号出版,这两天就要最后定稿了。实际上早在一两个月前大致的稿件就已经确定了。
依靠着人民文学出版社这座大山,杂志初创就约到了好几篇相当有分量的文章,马识途的长篇小说《夜谭十记》中的首篇《破城记》,刘亚舟的《山湾屯人物记》,杨纤如的《伞》,秦牧的短篇小说《残雪》,理由的报告文学《她有多少孩子》等等。
杂志还在行内第一次开辟了“湾湾省作品选载”专栏,刊登了国党将领白崇喜的儿子,湾湾作家白先勇的作品《永远的尹雪艳》。
这里面不但有长长短短的小说,有报告文学,诗歌,杂文,散文,小品,回忆录,随笔,评论,而且还有剧本和翻译的外国文学作品,使《当代》成为了一本名副其实的杂志。
不过临近发行日期,现在却出现了两个变数。
首先是创刊号的头条,定的是剧作家赵梓雄的剧本《未来在召唤》。这是一部倡导在生产生活中打破僵化的思想,破除现代迷信和偶像崇拜的话剧剧本,典型的三幕剧,共十一场。颇具争议的是,在短短三十来页的剧本里面,竟出现了25处“xx帮”的字眼。
再一个就是孙哲带回来的那部《高山下的花环》,里面也有很多和传统的军旅文学不同的地方,有很多新的突破。
而且这部小说篇幅过长,张伟所写的《高山下的花环》,初稿有15万字,经过孙作家和张伟合力修改后也有13万字。没办法,张伟前世是混网文圈的,注水严重,在和孙作家改稿的时候删了好多水文之后,也比原时空的小说多了四万多字,但这也使得小说情节变得更加饱满,人物更加立体。
《当代》杂志每期正页有320页,可容纳50万字,如果全文刊载,这一篇小说就要占去八十多页,超过四分之一的篇幅。
人民文学出版社里面的一些老同志都建议创刊号要适当保守一些,在这个刚刚从运动中走出的年代里,保守一些是最好的自我保护措施,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半下午的时候,审读完一篇稿子的主编秦照阳和另一位主编孟韦哉碰了下头,决定召集所有编辑一起开会,最后确定《当代》杂志创刊号的目录,之后拿去印刷发行也还需要几天的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
秦主编拍了下手,将几位编辑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之后,说道:“咱们在下班前开个短会,将最终的杂志目录确定下来,小孟,你来介绍下情况。”
孟主编说道:“要刊登的文章,这两个月来大家已经陆续都读过了,哪些合适发表,哪些还需要修改,相信大家心里也都有个数了。”
停顿了一下,将手里的烟掐灭之后,孟主编继续说道:“下面我们重点讨论一下《未来在召唤》这个话剧剧本,还有前段时间孙哲同志推荐的这部小说《高山下的花环》,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说一下嘛。”
一位年龄比较大的老编辑说道:“前面不是开会讨论过了么?我觉得还是应该谨慎一些,我们从事文学编辑工作,一定要注意政策风向,否则是要犯错误的。《未来在召唤》在创刊号上发表也可以,但是不是可以调换下顺序,不要放在头条,我看可以把这个剧本和后面的翻译作品放在一起。把秦牧的短篇小说《残雪》放在头条上。至于《高山下的花环》完全可以放在下一期嘛!”
另一位从出版社少儿组调来的叶编辑喝了口茶,说道:“我看《未来在召唤》这个剧本完全没有问题嘛,这部作品表现的是我们这个时代新与旧的斗争,到底是解放思想,拥抱未来,还是坚持现代迷信,因循守旧,这就是我们社会生活活生生的现实,我感觉在我们收录的稿子中是这部作品是最契合我们杂志主题的一篇了。”
等叶编辑说完,孙哲接口道:“我同意叶编辑的意见,邓公在去年底的中央会议上就提出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么,这部作品恰好就是反应的这个主题。”
那位年龄比较大的老编辑见两个年轻人都反对他的意见,也没多说什么,只顾品着茶水,脸上却流露出你们还是太年轻的表情。
综合了大家的意见之后,两位主编拍板决定还是将《未来在召唤》的剧本留在头条。
这时,叶编辑说道:“这部《高山下的花环》写的也不错,挺打动人的,这应该是第一部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