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奈抱走小女婴后,把她随意丢在幻花宫中,并不上心照顾,反倒是幻花宫宫主在的时候对这婴儿颇为耐心,时常抱在怀里逗弄,到山下村子里买些新鲜的羊奶认真地喂养,似乎觉得照顾婴儿很有意思。
她还笑着对花奈说:“以前我师傅也是这么抱我的。”
幻花宫宫主过世后,花奈态度也没多少改观,有很多次她都想把小女婴给直接掐死。
可是当手掐上她的脖子,甚至用一只手都绰绰有余,看着这婴儿这么小,这么脆弱,她有些精神恍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以前也会有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这么小的身子,这么柔软的皮肤,脸嘟嘟的十分可爱,她怎么都下不去手。
花奈把她丢在一旁,想让她自生自灭。小女婴的哭声却挠心挠肺的,她就算躲进幻花宫深处,都仿佛能听到婴儿的啼哭。
她死去的孩子是无辜的,这个小女婴又有什么过错呢?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被谁人抱走。
被迫与家人分离,已经够残忍了。
她终于妥协,把小女婴抱起来轻声哄着,喂了她一些羊奶,小女婴不再哭闹,又乖乖睡去。
当晚花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她梦到一个小小的孩子叫她阿娘,虽然她连那个孩子的面容都看不清楚,可是她知道,那就是她的孩子,她幸福而感动。
天明时分,她醒了过来泪流满面。
只不过是一个精心编织的美梦罢了。
小女婴静静睡在她的身边,她伸手轻轻摩挲着小婴儿的脸,小女婴吧嗒了一下嘴巴,柔软而可爱,她心里也变得柔软了一点。
“那你就叫织梦吧……织梦……”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花奈如约一步都没踏出过幻花宫,安静修炼幻花神功,但并不限制织梦的自由。
幻花宫所在的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子,织梦稍大一些后经常练完剑就跑去跟村子里的孩子一起玩,性格不像花奈反倒很像花奈的师父。
花奈以前也是饱读诗书的江湖世家小姐,她精神好一些的时候就会教习织梦,有时候教织梦武功,看着她在院子里练剑,有时候同她讲一些武林故事,教她读书识字,有时也会介绍一些武功兵器种类给她听。
织梦学的很认真,对师父尊敬有加,花奈的要求不敢有半分违背。
然而不管织梦完成的多好,她也从来没有见花奈露出一丝高兴或者满意的神色。
就像是在完成任务一样,不带一丝感情。
等织梦再大一些,花奈就把幻花神功全部教给了她,织梦天赋极高,年纪轻轻就修得幻花神功第七层。如此,花奈也算没有违背对自己师傅的承诺,收了织梦做徒弟。
花奈练成幻花神功后身体好转了许多,但脾气却变得喜怒无常,有时候一点点小事,她都忍不住暴躁易怒。想发脾气的时候就直接把织梦赶出去,不肯让织梦看到。
织梦不安又惶恐,对花奈的恭敬里夹杂着一丝畏惧。
花奈当时把她师傅埋在了幻花宫中的池边树下,日复一日的守在一旁,正如许诺的那样,为她守了十五年的墓。
到了十五年前抱回织梦那天,已经过了整整十五年了,花奈把她师傅留下来的那串银色链戒给了织梦,织梦第一次收到礼物,十分欢喜,小心翼翼的带在手上,平日里片刻不离身。
十五年期满,花奈却没有马上去找柳长渊复仇,她带着织梦外出四处游荡了一年。有时候她故意把织梦丢下,十天半个月才回去找她,有时候是热闹城镇,有时候是荒郊野外。
她的心里十分矛盾,每次丢下织梦的时候她都觉得很痛苦,织梦从小跟着她长大,对她十分的信任,她对织梦不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可是她又觉得这行为残忍而愉快,仿佛是一种小小的惩罚报复,每当丢下织梦,她就会趁机赶紧离开那个地方,跑的远远的不想去管织梦。
可是每次到最后,她还是会回去找织梦,分不清是折磨自己还是折磨织梦。
第一次织梦被花奈丢下的时候,她惊慌又害怕,一直迷茫委屈的在那座城里
四处找花奈,实在找不到师傅在哪,她就默默的坐在街边的屋檐下,正对着师傅消失的街道,盯着人来人往。
等了四五天,期间别人来赶她,她也不走,就闷闷的重复着,我师傅回来会找不到我的。
当花奈重新站在了她面前,她也不质问师傅为什么把她丢下,只是欢欢喜喜的仰起脸笑道:“我就知道师傅会回来找我的,所以一直乖乖在这等你。”
那失而复得的欢喜笑容让花奈心中一酸,然而像是病态的欢愉,花奈还是一次一次这么丢下她。
可是次数多了之后,织梦好像也习惯了师傅走着走着就突然没了踪影,从来不追问半句,也知道花奈一定会来找她,所以她偶尔也自己四处逛逛,她有一次试着离开了师傅消失的城邦,稍微走远了一些,花奈过了几天还是出现在了她面前。
虽然不说,她却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有一次她们经过东郡城的荒山,织梦跟逐安说起这件事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遇到了一群狼,可是她当时刚出幻花宫不久,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也远远不是一句打了一架就说完的事。
经过东郡城荒山的时候,天色已晚,那山里荒凉的很,除了密密麻麻的树,连一点人烟都没有。
织梦转过头刚想问问师傅,是要继续赶路还是停留一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