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缓缓吐露他今夜的审判。
是死期!
不!!!!!!
范秋亮双眼这时瞪得更圆了,额头豆大的汗飞快下滑,他此时四肢僵硬却又细微颤抖着,心跳紧绷提升到一瞬间几乎要跟着停跳,脑子发晕,紧张到缺氧。
这贱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为什么他觉得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动不了!
也不能说话,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像是被人整个定住了一般!!!!!!!!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还会有更让他震惊恐慌的一幕。
随着沐匪缓缓后退松开握住刀刃的手,被染红的刀刃上沾染的丝丝血线也跟着迅速往地上滴落干净,重新恢复成之前银白亮眼的模样。
而因为他不能动弹,没看到的是他周遭,早就悄然无声从地底深处开出的无数血色花朵,一路向上,枝叶带刺黑如浓墨,不似一般的翠绿,那花更是瞧着极美,如水一般透明,有点像是水晶般剔透火红,枝叶如藤蔓般攀爬上范秋亮双腿往上,扎入他四肢百骸之中,一点点勒紧,深入骨血。
靠着人的血肉滋润,花瓣越发艳丽,美到惊心动魄。
如水般柔软透明的火红花瓣层层叠叠盛放,绽放出被包裹在里面浓黑的花蕊,尖细如针刺入人的心脏!
如饥似渴。
范秋亮心跳瞬间停了一瞬。
疼痛太过剧烈,也让他终于挣脱沐匪血瞳控制,挣扎着往下看去,便见他原本站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无数浓黑枝叶如藤蔓般争先恐后刺入他的四肢,紧紧裹缠住他的双手双手,痛入骨髓。
无法动弹。
血腥而又触目惊心。
几乎要窜到他身高的花丛,那花开的娇艳欲滴,朵朵都精致完美得好像神灵亲手雕刻而出,黑色的花蕊伸长,如一根根黑色的丝线刺入他的胸膛……
那瞬间,范秋亮面色惨白着张大嘴哑然尖叫了一声,心神剧颤。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是什么!
是谁……
他惊慌中抬眼朝沐匪扫了一眼,娇滴滴的美艳新娘子,原本那张清秀温柔的脸半边脸几乎被血一样的纹路铺满,一道道的,混着浓黑墨色,似某种符咒,还在蔓延,朝着另外半张白净的面颊。
几乎让人无法分辨出新娘子的本来面子。
鬼!
不!!!!!
不……
范秋亮脸上血色尽失,心神几乎破碎般绝望想着,张大嘴了努力试图想发声,求饶。
是他错了!
不该招惹这样一个怪物!
这根本就不是沐匪!!!
这哪里还能是原来的那个沐匪,眼前的人根本就已经不能算作是人!!!!!!!
而是魔鬼!
彻头彻尾的魔鬼!
沐匪面目表情,几乎是全程眼也不眨的看着范秋亮被拖进了花丛,一身血肉飞快消逝,到最后只剩下皮包骨,又碎成了粉,化作养料,连剩下衣物都化成了灰……
新房再次干干净净,地面不染纤尘,连半点有外人闯入的踪迹都无。
传说,十八层地狱往下,几近消失于传说中的第十九层地狱,位于人间与地狱交界之处,名沉世。
沉世,顾名思义,但凡入了这里的任何事物,再无出路。
沉世里,血色湮花常年盛开,花瓣层层叠叠,艳红如血,以血生长,枝叶喜人骨,花蕊喜食恶人心魂,但凡破开十八层地狱者,妄想逃离为祸人间,都将葬送沉世,成为湮花生长绽放养料。
……
敢毁她的婚礼,该死!
非要逼她动粗杀人,动气,侧头看了眼琉璃镜中几乎被血红纹路覆盖的脸,黑光隐隐游走,似某种符咒便要瞬间活过来一般。
沐匪闭眼,深深吸气,实在是不想看见自己这张丑脸。
影响心情。
便干脆走回床边,将掉落在地的红盖头捡起,自顾自重新盖上。
一阵微风这时将被关紧的窗户吹开,房内原本熄灭的那对大红喜烛无火自燃,再次缓缓燃烧,伴着不远处大堂宾客觥筹交错的声音传来……
新娘子安安静静,乖巧温软坐在床边,双手规矩交叠于双膝。
只等深夜,新郎摆脱劝酒宾客,甩开身边碍事之人,一路疾行,到房前又快速努力镇定,温柔推门。
原本的两个丫鬟早已醒来离开。
新房寂静,房内只余新娘子一身大红喜服正襟危坐,姿态优雅,听见有人开门动静,又声音细软喊了声,“阿锦,是你吗?”
新郎便低头无声笑了,眼底含着笑意,情意深重,他踏步走近,一手拿着喜秤挑开那大红的盖头,盖头下是一张明艳俏丽的小脸,也是他情之所至,心之所系。
四目相对,他温柔俯身,覆至乖巧的新娘子耳旁,语声低沉又撩人的应,“是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