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事不关门?顾星朗气鼓鼓。
等会儿。谁要办事?这丫头究竟哪里学来的这些?
“你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遂道,“涤砚呢?”又煞有介事朝门外张望,“怎么随便放无关人等进来,也不通报。越发没规矩。”
你真是娶了娇妻忘了娘。我怎么就成无关人等了?以前我找你也经常不通报的。”
“以前朕是一个人。”他应完这句,自觉不对,什么娶了娇妻忘了娘?谁是娘?
而淳风反应飞快:“所以说你娶了娇妻忘了娘嘛!这不现在有了嫂嫂,连进溶溶轩都要通报了。”
“真是放肆。”顾星朗不悦,“你没规矩,涤砚失职,两个都要罚。”
“嫂嫂救命!”说时迟那时快,顾淳风一个箭步冲至阮雪音身边,拽了她胳膊不撒手,又探出半个头,有恃无恐去看顾星朗,
“九哥你也别怪涤砚。我们在那边放风筝,他们个个看得起劲。我要进来,他原也是要报的,但我说大白天嫂嫂来找九哥,定只是说说话,没什么不方便的,他才放了我进来。”这般说着,笑嘻嘻又去看阮雪音,
“谁知道你们一大清早就这么腻歪,这溶溶轩三面环窗,”再一个大转头望向那些明晃晃大窗户,“九哥,臣妹以为,多少还是注意影响。你这一世英名的,如今我嫂嫂也是名满江湖,对吧。”
阮雪音臊着脸。或该说全程冷着脸。不下场,也便少麻烦。
顾星朗听完了这一通抢白。
并不接话。
转而道:“你那两页纸的花名册,怕是已经翻烂了?得空也拿给你嫂嫂瞧瞧,让她给几句意见。”又瞥一眼阮雪音,
“你嫂嫂识人功夫卓绝,又是女子,定能为你择一位佳婿。”
阮雪音当即明白了所谓花名册是什么花名册。
“都说了没有合意的。”淳风气急败坏,哗啦啦就着阮雪音胳膊一通乱摇,“嫂嫂你评评理,哪有逼着人嫁的?怎么着得等我选一位称心的吧!”
“你常年在宫里,见人少,自己选太难了。”阮雪音终于开口,一副中肯之态,“你九哥给的选项,必是经过一番慎重斟酌,你就从中挑拣几位大约还不错的,再让他安排机会一个个观察,”这般说着,看一眼顾星朗,
“春来不是竞技多?射礼,骑御,马球,投壶,都是上好的察人之机。几个回合看下来,多少能了然个六七分。”又看向淳风,“这嫁娶之事,自来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皇室高门。我不也是奉父母之命来的祁宫?真要能自己选,”
顾星朗和顾淳风都没听过她这般顺畅地——
算是家长里短?竟然毫无违和感。
两个人都有些呆,不约而同眨一眨眼。而顾星朗回味片刻最后半句戛然而止,挑眉道:
“真要能自己选,你待如何?”
早先满眼春云春水春风得意瞬间带了几分,杀气。顾淳风十分想笑,睁大眼等着看好戏。
却见阮雪音初时一怔,旋即一咳,最后一本正经答:“自然选不出。谁能跟你比。”
顾淳风叹为观止。
直到同阮雪音一道出了溶溶轩往前面青草地去,依然叹得啧啧有声:
“嫂嫂你可太能耐了。我早先怎么不知,你还会说这种话?把九哥哄得是一愣愣的。怪不得我瞧他那攒了好几年的气势一日不如一日,原来全在嫂嫂你这里败光了。”
阮雪音亦是寒毛直竖后背发凉。第三人在场,这种话张口就来,脸皮之厚,究竟受顾星朗言传身教,还是遭淳风耳濡目染?
这兄妹两个。她暗叹。都不是好人。
西岸上空果然展着一只纸鸢。极高,亏得阮雪音远视目力好,还是辨了个清楚——
红红绿绿,极尽斑斓,且相当大,形貌逼真以至于立体,是一只彩燕。
顺牵引纸鸢的细线一路往下看,方见大片青草地上正前前后后连走带小跑着几个女孩子。最前面那位手里攥着线轴,一身浅茜色宫裙,竟是段惜润。碧落镜湖草色间,那浅茜色是最合时宜的春日一点红,娇而不艳,婉而不媚,此地忽芳菲。
便想起来阮墨兮也喜着红。却不是这般亲切以至于温柔的浅红。
——绛红。不留余地的艳与烈。
又想起来那丫头问阮墨兮路数。她撇嘴。叫人答题,却不说清楚状况,也不知是真想问,还是随口发牢骚。
“珍夫人你真是厉害了。”
这般想着,人已经随淳风到了段惜润身边。便见前者煞有介事仰头望天,又抬了手架在额前挡下半寸日光,“这么高,实是我平生所罕见。”
段惜润微笑,手上却不停,一点点又将线轴上细线放了寸许,步子渐缓方道:“殿下过奖。”又朝阮雪音点头致意,“佩姐姐。”
“放风筝乃白国国戏。”阮雪音亦点头回礼,再向淳风,“你若喜欢,正好趁此春日向珍夫人讨教一二。”
“对哦。”顾淳风恍然,连连点头,“听说白国的风筝才叫了不得,各种形貌,各种材质,且一年到头都放,不同时间习俗还不同。好像晚上也能放?”
祁国没有晚上放风筝的规矩。故而当年纪晚苓想在夜间放风筝,才被一众宫人苦苦劝说。而顾星磊带她去了栖梦湖畔行此举众不解之愿。
才有了三年后她再赴夕岭,再于夜间至栖梦湖畔放风筝缅怀逝者,风筝挂树,而顾星朗彻夜为其修补的往事。
阮雪音想到了此节,淳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