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淳风怔了怔。
“真的可以吗?”她看着他。
囿于尊卑礼数,也囿于男女之别,沈疾很少直视顾淳风。少年时极偶尔有过几次,去秋在边境受她威胁一定要带阿姌去像山算一次。今夜为另一次。
四下无人,春夜湖风穿过初盛草木漫过来,他踟蹰一瞬,抬眼直视她,
“殿下想可以就可以。人在任何情形下都是有选择的。”
人在任何情形下都是有选择的。
顾淳风心下重复。
那时候在冷宫,阿姌也对她说过这句话。几乎一字不差。她说完,留了嘱咐,又赠香包,自此离开,再也没回来。
“沈疾。”早春初暖经不起夜深,湖风一过而再过,终于带了些凛,“到今日,我经过的为数不多那些事,你通通知道。该不该理会,要不要懂,说实话我并没有想明白。但有一点,我想我是完全懂了。”她顿了半刻,
“人在任何情形下都是有选择的。这句话是个伪题目。凡事皆有利弊,趋一些利,忍一些弊,合起来就是一个人的选择。挑利弊而已,所以你们说,有选择。”她再顿半刻,
“不是这么简单的。人不能只靠道理活着。人还有心,有情,有自己的相信和执念。把这些也加进来,有时候就只剩下一个选择。只剩一个选择,不就是没有选择么?”
沈疾默然许久。直至湖风更凛。
“君上不会希望殿下这样的。”
“以前不希望吧。”顾淳风道,转而去看夜色中呼蓝湖水,“他什么都知道。一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