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
我不知道她明白了我的意思没,但看她的样子,好像有点生气,该不会觉得我神经病吧,那可真是冤枉啊。
话说回来,自从张宏说出颜金凤喜欢我之后,我并没有发现任何颜金凤喜欢我的迹象,倒是我说出喜欢颜金凤之后,把自己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究竟颜金凤喜欢我吗?无从得知。
临近圣诞节的时候,各处的文具店推出了五花八门的贺卡,女生们之间比较流行这个。往年我就在放学的时候陪“四霸”挑选过贺卡,那时我只是漫不经心地陪着看看,毕竟我对这个没啥兴趣,也没想过要送贺卡给谁。但是今年,我决定要认真挑选最合适的一封贺卡,写上最温馨的祝福,送给心目中最美的她。如果她真的也喜欢我的话,也会送给我一封精美的贺卡吧。光是想想就很激动呢。
什么样的贺卡才是最合适的呢?首先要是我自己看着就喜欢的。搞怪的不行,花俏的不行,奇形怪状的不行,幼稚卡通的不行……最后我挑了一张朴素而精致的长方形贺卡,这样的贺卡拥有着和颜金凤一样清新脱俗的气质,她一定会喜欢的。
写上什么样的祝福才最温馨呢?我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华丽的辞藻,从含蓄的到肉麻的。但仔细一想,也许最朴实的才是最好的,“圣诞快乐”几个字足矣,若是想要使得这封贺卡再特别一些,那不妨画上一只猫脸,微笑着送去最温馨的祝福。那也是我的标志,就算我不署名,只要画上这只猫脸,她也能知道是我送的。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来了,该怎么将贺卡送给她呢?找一个信使代为传达,比如和颜金凤玩得好的女生?这样是比较轻松,但显然没什么诚意,还是我亲自将这份浓厚的情谊递送到颜金凤手上吧。
那天我信心满满,然而现实总是与计划差了那么一点点。想来这是与颜金凤同桌分开来之后第一次面对面地交流,越是到了该行动的时候,越是有不知从何而来的胆怯萦绕上了心头。
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需要在某一次课间休息的时候走过去,把贺卡交给她就好了。上课的时候这个过程在我脑海中循环播放了一遍又一遍,偏偏下课铃一响就全消失不见了,就像影碟机突然断了电。我密切关注着颜金凤座位的附近,不断寻找着合适的时机。
只见同学们来来往往,而她一直安静地写着作业。似乎每分钟都是合适的时间,但又似乎每个下一分钟才是更合适的时间。我心中迫切地想要走过去,可手脚却失去了与大脑之间的连接,整个身体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坐着,任一股交织的烈火在胸中燃烧,直到上课铃声又一次浇灭了它。
简单的一封贺卡,跳动着的却是一颗想要表白的心。正应为此,我才那么在乎,才那么紧张,才那么艰难吧。
机会最终还是来了,不是平常的下课时间,而是体育课后回教室的时间。我飞快地跑回教室,从抽屉里拿出那封贺卡,趁大部分同学还没有回到教室的时候将它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了颜金凤的课桌上。贺卡的封面上没有署名,我不用担心其他人会对躺在课桌上的一封平平无奇的贺卡感兴趣。随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等着看颜金凤回来后的反应。
过了不久,颜金凤蹦蹦跳跳地回到了教室,看到桌上躺着一封崭新的贺卡,二话没说就兴奋地拆去了外面的塑料包装袋,打开一看,嘴角上扬了一下。她扭头看了一下我,恰逢我也在看着她,我们相视一笑。看到她那美丽而甜蜜的笑容,我的心瞬间沉淀了下来,然后便化了。
第二天中午来到教室后,我发现抽屉里多了一封贺卡,同样朴实而简约。会是颜金凤回赠与我的吗?我满怀期待地打开了它,只见里面是蓝色圆珠笔的字迹,醒目的“mas!”,第二行一个破折号后署名“颜金凤”。字迹清秀纯净,一如她的靓丽,似白雪覆盖于梅花枝头;笔锋则苍劲有力,一如她的活泼,似玉兔奔走在山林水涧。我小心翼翼地将这封贺里。
晚上,我反复端详着这张贺卡,将它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似有源源不断的暖流从它的体内散发出来,澎湃着涌入我的心中。夜里,我做了一个甜美的梦,梦见自己以新郎的身份出现在教堂举办的婚礼仪式上,身边挽着的是她,我们缓缓地走向礼台。
作为一只猫,我每个晚上都会做梦,它们大多虚妄缥缈。然而这次,梦里的世界竟然那么清晰,清晰到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身边的这个女孩——颜金凤,我人生中梦见的第一个女孩,她的胳膊细腻而柔软。
它会成为现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