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久没有在路上和林溪梦说说话了。
本该平均一周两次的同行,已经中断了将近一个月了。
我最多只是看见她坐在她父亲的摩托车上。有时在从校门走出去的时候,远远地看着她疾驰而去;有时也能赶得上她停在红绿灯的时候,我加足了马力,跟着一路追过去,看到她的侧脸,似乎也不太开心。至于上学路上,她就像隐形了一样,再也不曾出现。
学校里每天都涌现着各种有趣的事情,每发生一件,我都把它记了下来,等待着路上能够遇到她时与她分享。它们像一只只箱子堆积在我的仓库中,平日里正常出货一身轻松,而如今箱子越堆越多,几乎堆满了仓库,甚至有些都烂掉了。
这仓库便是我的心,那些箱子重重地压在心头,渐渐地腐烂、溶解,生成一泓泓难以排解的酸楚,腐蚀着我的心灵。
她调整了作息时间吗?她在躲着我吗?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呐!我满脑袋都是她!
日之所思,夜之所梦。
在梦中,她出现在了楼梯上,她在下楼梯,向我走来,嘴里在动,好像在向我说着什么,但是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迎了上去,向她打了个招呼。可是好奇怪,为什么我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
倒是她反而听到了,笑着继续跟我讨论。
我也好像是听到了,和她很自然地交流着。
两人相谈甚欢,一点异常都没有,除了我——这个梦的主人。
所以那个梦中的“我”不是我吗?
我试着动了动手臂,梦中的那个“我”也动了动手臂,它还是我啊。
我再试着发出声音,但是并没有奏效。
我继续尝试着集中注意力,哪怕发出一点点声音。突然,视野下沉了下去,眼周围的空间变得更加宽广了。我看见了我的身体,它还在那和林溪梦谈笑着,而我,我灵魂出窍了!
天呐!我在梦里飘离了我的身体,浮在了空中。我俯瞰着自己与林溪梦,就像上帝一样。我看到我们一边聊着,一边走去了停车场,那是教学楼边的过道,紧靠着草坪。然后我们骑上了各自的车,向校门口走去,在马路上飞驰。
我们聊得很开心,也很投入,就像我们平时那样。那是我好久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了,虽然我没有在“我”的身体里,但我依然感受到了那种愉悦,在心中绽放出了甜蜜的花朵。
直到闹钟响起,我从梦中惊醒,刚才的那份愉悦突然也消失不见了。我想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我只能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试着回忆刚才梦中的一切,却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只觉得心中一片空虚,就像我眼中的现实一样。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一天又一天,每天的梦里不尽相同,或在走廊里,或在操场上,或在马路边……但无论是哪里,我们都聊得很欢畅,也都没有任何声音。
也同样的,梦里相见得越频繁,交谈得越开心,醒来的那一刻,我就越是失落、越疲惫。
林溪梦啊林溪梦,就算天天都能在梦中见到你,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呢?在梦中该遇见你的时候,总是会遇见你,在现实中该遇不到你的时候,还是遇不到你啊!
我拖着软泥般的身体刷完牙洗完脸、吃完早饭,跨上电瓶车,无精打采地行驶在上学路上,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纸箱,在既定的流水线上被运往远方。
柔和的微风迎面拂过我的面庞,吹到人的心中本该是美好惬意的,可它却让我感到更加空虚惆怅。路边的树上传来阵阵鸟鸣,萦绕在脑海中本该是清脆悦耳的,可我却只觉得一片嘈杂,甚至如同幽魂一般,令人恶心而又挥之不去。
传闻中,一段美好的感情总是逃不开“天时、地利、人和”。
总是无法在路上遇到,仿佛她不再与我保持着时间上的默契,她不再出现在我时间线的轨道上。我试着去寻找她,可她迷失在了茫茫宇宙之中。“天时”已然不复存在。
一年级的时候,我总是在往返于停车场与教室的必经之路上,在那个楼梯口的拐角之间,无数次地瞥向林溪梦的教室,望一眼她的座位,还有温柔可爱的她。如今,7班在我们的楼下,不靠着楼梯,也不常路过。“地利”也已经不复存在。
也许就只剩下了“人和”吧,可那也许只是存在于我心中的一个幻想。再好的朋友,长期不联系、长期说不上话的话,那仅有的一点点“人和”只会像脆弱的烛苗一样,随时都会熄灭的吧。多么可悲!
古人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怎么可能是真的,那应该也是古时候的哪个倒霉蛋安慰自己、欺骗自己的说辞吧,这句话究竟骗过了多少人啊!
现实的情况应该是“两情若是真长久,又怎堪朝朝暮暮”吧,两人若当真怀着炽烈的感情,又怎么能够忍受日日夜夜不能相见的煎熬呢?
不知不觉,我就骑到了学校。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骑过来的,反正我就是到了学校,反正路上还是没有见到林溪梦的影子。
“你怎么了?这几天浑浑噩噩的。”何啸宇问我。
“我将近两个月没有在路上见到林溪梦了。”
“在学校里也没见到吗?”
“那倒没有,做广播操的时候,有的放学的时候还是看见了的。”
“那你在纠结啥?”
“好久没跟她说说话了。”
“那就去找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