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张宏本不熟,我也不会因为他是颜金凤的同桌而记住他的名字。
那天,满怀着激动的心情,我踏进了一间古朴的宅院。
这是一间不算很大的四合院,坐落在小城中一片古老的街区。推开古色古香的木头大门,跨过一道高高的门槛,映入眼帘的是院子里的花台,花台中央是一棵梅花树。正值冬季,梅花树正微笑着迎接着每一位来访的客人,红润的面色在白墙的映衬下如同名家笔下的一幅水墨画。
进入院子之后右转便是主厅,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一个老头子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他是学校请的兴趣班老师,年过花甲,高高瘦瘦,上课的时候皱纹横张的马脸上写的全是“严肃”二字,声音缓慢而低沉,吐字却是清晰有力。若问他教的是什么?且听我慢慢道来。
三年级开始,学校开设了兴趣班,有二胡、古筝,有象棋、围棋,有书法、美术,有篮球、足球,有羽毛球、乒乓球……兴趣班在周末上课。
大部分同学巴不得周末拿来尽情玩耍,根本不想参加任何课程,但怎奈学校要求每个学生都必须参加至少一个项目,只好硬着头皮随便选了下。而我与众不同,我对每个项目都很好奇,但怎奈精力有限,最终还是敲定了一个叫“国际象棋”的项目。
之所以选择国际象棋,主要是觉得像美术、书法、二胡、古筝、中国象棋、围棋什么的大家都耳熟能详,学会了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倒是一个叫“国际象棋”的东西听起来很高大上,又新潮又有国际范儿,学会了一定能成为同学心目中的焦点,一定能在颜金凤的眼中更加突出。
想到此,当时我就决定是它了!
老头子便是这“国际象棋”班上的任课老师。
他很认真,只可惜底下的学生没几个认真听讲的,交头接耳的声音基本上能够盖住他。
起初,老头子会在感觉到教室里比较吵闹的时候,拿起自带的戒尺敲打一下讲台,同时板着脸面对着学生们,缓缓从最左边扫视到最右边,再从最右边扫回最左边,像一挺架设在山岗上的机关枪,那戒尺的响声就是信号弹,而他那如炬的目光就是机关枪里射出的子弹。
我能感觉到这股子弹拥有的巨大能量,那是一种让人难以承受的压迫感,自己的身躯在它的面前轻而易举就会被击穿。
然而大部分同学对这种目光完全免疫,依然我行我素,可能他们明白这个老头子是从校外来的,根本威胁不了他们。
诚然,这里毕竟不是旧时候的私塾,既不能大声呵斥,也不能用戒尺打手心,老头子望着这群根本没有心思学习的孩子们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于是他所幸采取了道家“无为而治”的思想,自己按部就班地根据自己的节奏讲课,下面的学生愿意听的就听,不愿意听的就拉倒吧。
有时他在课讲完了之后还留下了课后作业,都是一些残局的求解。所谓残局,就是将棋子摆出特定的布局,这种布局是符合游戏规则的并且给定了由白方或者黑方先走,然后就看怎样走才能取得胜利,这就是求解。
同样地,老头子并不在乎学生们做不做,学生们愿意做的就做,不愿意做的也拉倒吧。
好在班里还是有些爱学习的学生的,老头子每次收到的作业还能有十个左右,他脸上虽然毫无表情,但我想他心中应该还是很欣慰的。
抱着出人头地的思想,或者通俗点说就是出风头的思想,我还是想好好学习国际象棋的,这也是我主动选择国际象棋的原因。然而我并没有出现在经常交作业的学生之列,我觉得题目确实挺难的,回家以后一个小时没解出来的话就干脆等下周公布答案了。大好的周末还是要多用来玩才舒服。
只是偶然有那么一次,我解出了一道残局题,兴奋地将解题步骤交给了老头子。老头子看过之后眼睛突然一亮,很诡异地看着我,仿佛发现了大海深处的宝藏,朽木一样的脸上久违地绽放起红花。课后,他把我叫到身边,邀请我到自己家里上课。我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等好事,真是跟中了彩票似的,甚至比中了彩票还让人感到兴奋。
于是在约定的那天,满怀着激动的心情,我踏进了老头子的宅院。
只见主厅里已经有几个学生在听课了,他们坐在左侧的沙发上,面对着右侧的磁性棋盘展示板。棋盘上贴着圆饼状的棋子,上面写着“炮”、“将”、“士”、“卒”什么的,棋盘上还画着楚河汉界。我一惊,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好在看到老头子还是那个模样,才放下心来。原来老头子还教中国象棋,在我来之前他先给一批学生上了中国象棋的课,然后再给我在内的另一批学生上国际象棋的课。
老头子示意我到隔壁的房间里等候片刻。于是我走向了隔壁的房间。一进房间,我就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惊讶地叫道:“张宏!你怎么在这里?”
“哦哟!猫小二,你也来啦!”张宏笑眯着眼,嘴角高高翘起。
“你也选了国际象棋兴趣班?”
“是啊。”
“我怎么从来没注意到你?”
“我可早就注意到你了。”张宏依然笑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房间里还有两个男孩,除此之外没有别人了。也就是说老头子在国际象棋这个项目上只收了四个的徒弟。与外面学中国象棋的一屋子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