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冰冷的武士,那个跛着脚的少年已经面无血色。他知道自己是要去哪里,走进眼前的这座黑色城镇,能够活下来的人百里无一,更何况自己还跛了一条脚,也许今天晚上他就会被关进兽笼里去,给那些虎豹熊狮作了餐食。
少年心中生起了绝望,可是暗暗蛰伏在一边的宁看到的却是机会。那个少年也真的是巧,伤断的也是左腿小腿骨,和自己几乎一样,身材个头也比较接近。这不正好可以将他李代桃僵换进那座黑色城镇里边去嘛。
只是这一行人里,前后各有两个武士押解,手中长短兵刃俱全,要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调包,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宁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大黑,当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大黑去将那四个武士引开,至少也要将靠近那个跛腿少年身边的武士给引开。可是那些武士的腰间都别有短弩,这种短弩的射程虽然不如劲弩那么远,杀伤力也有限,但是几步之nèi_shè穿破甲问题还是不大,如果大黑去诱敌,就会有一定的危险性。
然而还不等宁回头去同大黑商量,大黑已经如一道旋风一般冲了出去,二话不说直奔那个跛腿少年身边的武士。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恶犬,在场的所有人全无防备,武士眼疾手快,发手抽刀另一只手已经去掏腰间的弩机。可大黑的动作还要快,腾身一跃,直接咬住了那个武士腰间的一个布袋,甩头一扯,直接将整个布袋连着那个武士的裤腰带给一起扯了下来,随后撒腿狂奔,速度快到了极致。
从出击得手到撤离,大黑的动作简直是一气呵成,等到前边的武士注意到这里的情况赶过来的时候,大黑已经跃进了最近的一处灌木丛中,刷刷刷得窜行了起来。
“可恶!又是这条恶犬!上次就是它抢走的咱们的粮袋!”有两个武士对准灌木拱动的方向抬起手弩就是嗖嗖放了两箭,不过显然这两箭都没有命中,大黑仍然在朝着快速的拱动着。
“快去追,任务腰牌在我的布袋里!”那个被大黑夺了布袋和腰带的武士大声呼喝自己的同伴,要是等那个畜牲跑远了,那可就追不上了。
“什么!”一听到任务腰牌,原本准备就此算了的剩下三人,眼睛都是瞪直了,遗失任务腰牌,那可是大罪,就算是完成了任务,也不计作数,同队的所有人都要受连坐之罪,至少也是五十军杖,少不得要打个屁股开花的!
“可恶啊!”一个武士一边给弩机上发条,一边开始朝那里撒步疾追。
“我去帮他,留一个人看管这些家伙!”
“我留下,你们三个都去,这些人的家人住籍都被记录了,不敢逃跑的。若是逃跑,全家受诛。”手里提着裤带的武士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这话明显就是说给在场的这些蠢蠢欲动的‘死囚’们听的。
如果有机会,谁愿意进到那座黑色城镇里去,谁不知道那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噬人魔窟啊。
三个武士举刀持弩,都追了上去,留下了那个提着裤子的武士,愤愤得在那里骂着娘。
似乎是觉得一直这样提着裤子很没面子,他朝着先前跛了腿的少年喝道:“你,将你的腰带解下来。”
少年一脸的苦色,奈何看在对方手里的鞭子的份上,他还是解下了那个粗糙的结草腰带。
武士接过这个草绳一样的东西,十分嫌弃得丢到一边,愤怒道:“什么玩意儿这是!你是要我被同僚笑死嘛!找打!”说完双是一鞭子打在了少年的身上,少年叫苦不迭。
武士愤愤得朝着队伍前边走去,看样子是去寻觅一条好的腰带去了。
跛了腿的少年似乎认命一般,满脸泪水的蹲在地上,先前为他说话的少年轻轻安慰道:“我扶你那边树旁坐会儿吧,趁着现在还能稍稍歇息一会儿。”
跛腿少年木讷得点了点头,在少年的搀扶下,来到了临近的一棵大树旁,靠坐了下来。
而此刻,宁已经悄悄移动到了临近那棵树的一丛灌木边上。
“你别如此丧气,咱们未必就真的会死在那里,此前不是也有人活着出来了嘛,还从此大富大贵了呢。”那个少年对跛脚少年安慰道。
跛脚少年此刻心已经基本死透了,四脚健全的人进到黑色城镇,那也是九死一生的结局,自己这还跛了一条腿,那不得十死无生啊。
“阿兰,你不要劝我了,我知道我的结局会怎么样,生与死在我爹娘收过那十两银钱的时候,就已经不归我管了。命是爹娘给的,钱爹娘收了,命也就卖了。”
斗兽场外出收人,都会有人头费一说,无论家属是否配合,收走一个男丁,都会丢下十两银子给他们。
这银钱对于富家子弟而言不过是一顿饭钱,可是贫瘠家里头,那可是全家好几口人一年的口粮钱啊。
自己的孩子对于绝大多数的人而言那都是掌心宝,心头肉,岂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可是在这灾荒乱年,穷苦之中总是有些人会逐渐没了人性,就拿这个跛脚少年的家人来说吧,他爹妈已经先后卖掉了他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卖掉了自己,他的爹娘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便能够带着两个弟弟过上有米有粮的日子。或许到了明年,就该卖自己的弟弟了。
“阿兰,可能你还不知道吧,我这条腿就是我亲爹给我打断的,我一辈子也忘不掉他的那个神情,他冲着我狰狞得吼叫着:“不去?你不去,来年我们一家吃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