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珺桐的身份对于薛星没有什么要隐藏的:“按照韶华梦城的规矩,入世应劫者,本不该去主动接触其他的韶华织梦人,这会影响到其他织梦人身上的功德和气数。”
薛星苦笑摇头道:“不碍紧的,在这辉业城,我也无甚能够积攒的功德,影不影响都无所谓。”
孟珺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或许是因为承受了太多苦难的原因,在薛星的身上,孟珺桐并没有感觉到那种独属于韶华梦人的乐观与勃勃生机。若是没有这两点,是很难给苍生带来美好的梦境的。
“你……还在织梦吗?”孟珺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有些自己都觉得不算妥帖的问题。
薛星很是直接得摇了摇头:“不织了,在这里,我不能织,也不敢织梦。”
孟珺桐只是简单得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不为别的,单是罗家这样一个与猎梦者组织高层有牵扯的大家族矗在这儿,还有哪个织梦人敢在辉业城编织梦境。
这也是为什么薛星在察觉到孟珺桐那缕韶华织梦人气息波动时,会有那么激烈的危机感的原因,那些猎梦者的鼻子可真的是太尖了,稍稍露出点马脚,就会被盯上,这些所薛星可以说是过得战战兢兢。
“我的父亲,五年前,在一次织梦的时候,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被不知名的一群人围攻,重伤之后被掳走,至今生死未知,从那以后,整整三年的时间,暗中一直有人在关注着我,我知道他们是想确认我有没有传承到我父亲的织梦者血脉,所以……”
“即便是这样,你也没有离开辉业城?”孟珺桐感觉自己的心有些揪痛。
薛星又是摇了摇头:“娘死前告诉我,这座城里,无论如何,都应该留下一位织梦者,哪怕他不再能给别人织梦。”
孟珺桐一只手紧紧得握白瓷茶杯之上,全然没有顾及到那滚烫茶水传导出来的灼热,她的眼底有一层淡淡的水雾:“是韶华梦城亏欠了你们。”
“谈不上。”薛星似乎是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作讨论,话风一转开始询问起孟珺桐:“少城主,你来辉业城找我,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吗?”
孟珺桐嗯了一声说道:“不要叫我少城主了,我的名字叫孟珺桐,叫我珺桐也可以,在韶华梦城,大家都这么唤我。”
薛星有些不好意思得点了点头,孟珺桐继续说道:“来辉业城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罗家。”
薛星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再次出现了先前的那种紧张情绪:“少……珺桐,我不建议你去找罗家的麻烦,那就是一个不见底的深渊,哪的是站在它的边上俯瞰,都会感到浑身战栗。”
孟珺桐并不吃惊于薛星的恐惧,毕竟他已经在这种恐惧之中生活了至少五年的时间。
“猎梦者不会因为我们的退让而停止对我们的屠戮,”孟珺桐语气淡然得说道:“起初我们受制于韶华的种种限制,不去与这些人间之人对抗,可是现在他们已经触碰到了咱们的底线。”
薛星沉默着,但是他的脸上依旧布满了阴霾,显然他仍然不觉得罗家是可以他们所能够对付得了的。
孟珺桐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人的名字,他叫罗苦玄。”
薛星的目光一下子亮起,继而绽放出了仇恨的光芒:“我怎么会不记得他,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忘记,就是他亲手杀了父亲,然后用父亲的韶华功德之心炼成了猎梦法器!”
孟珺桐一阵错愕,没有想到她在罗苦玄的记忆中读到的,被其第一个杀死的织梦人,竟然就是薛星的父亲。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死他为父亲报仇,哪怕为此我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哪怕一世功德毁于一旦,我也再所不惜。”
孟珺桐摇了摇头:“你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
薛星一怔,不过随即他就想到了什么,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笨蛋,每一个韶华织梦人,几乎都有着一颗天一的七窍玲珑心。
“你已经杀死了他?”薛星问道。
孟珺桐摇了摇头:“没杀死他,不过比死还要惨,从今以后除非他不眠不睡,否则永远会沉浸在那个被剜心的恶梦之中。”
薛星有些错愕,眼神之中既有大仇得报的畅快,却也有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忌讳:“珺桐,你这么做可是织梦人的禁忌,梦术不可以用来害人的。”
这是从小到大,父亲一直都在给他灌输的一个思想,这种理念就像是一颗种子落在他的心土之中,早已经生根发芽,生成了一株参天大树,孟珺桐的所做所为虽然让他感觉痛快,却也违背了他心中对于织梦者的认知。
孟珺桐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薛星的反应,坦然道:“我不会为我的行为去狡辩什么,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而且从今往后,任何屠戮韶华织梦人的猎梦者,只要落在我的手中,他们怎么虐杀织梦者,我便兑换给他们一个永世无法解脱的恶梦,以德报错怨,何以报德。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就是我孟珺桐眼下的道理。”
孟珺桐身上忽然出现的那种威严,让薛星不由得一阵心神摇摆,只是他始终都低着头,没有去与孟珺桐对视,因为他仍然无法立刻就认可孟珺桐的这种做法。
孟珺桐放松了一些情绪说道:“薛星,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你们跟我做同样的事情,所有的因果业障,我一人可以挑起。我现在要做的事就一个,那就是从罗家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