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启明星从东方地平线升起的时候,天刚破晓,薄如轻纱、缥缈如烟的晨雾笼罩了整个峡谷。
一条湍急的溪流自峡谷谷底横穿而过,水声哗哗,浪急奔涌。溪滩上蕨草密布,怪石林立;溪两岸断崖绝壁,险峻奇诡。云雾袅绕之间,谷中胜景半遮半掩,仿佛一副写意手法的泼墨画卷。
遮住峡谷的雾气突然一阵翻滚,一道人影如飞鸟般从峡谷上方落下,借助峡谷两旁岩壁上凸出的嶙峋怪石,人影几个兔起鹘落之间,就稳稳落在了谷底溪岸边上。
人影刚一落地,立刻单膝跪于溪旁,伸手鞠起了一捧清澈的溪水,仰着头,一口倒进了嘴里。清冽甘甜的味道霎时驱散了他满身的疲惫,让他的精神也抖擞了几分。
一条在溪岸边游荡的鲶鱼受惊,跃出了水面。人影眼疾手快,右手一扫,将鲶鱼攥入了手中。他随后坐在了溪边的一块石头上,将鲜活的鲶鱼送到嘴边,大口啃食起来。当这条足有四斤重量的鲶鱼入腹之后,人影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饮完溪水,食过鲶鱼,人影饥渴顿去。他随即昂首发出了一声狼嚎似的啸声。啸声如雷,震耳欲聋,响彻峡谷,久久回荡,余音悠长一直远到峡谷上方。几只正在峡谷崖边吃草的跳羚受到惊吓,立刻蹦得老高,逃也似的跑开了。
在离峡谷不远处一处由乱石堆砌的魔兽巢穴中,塞纳正席地而坐,不时用指尖弹出一缕缕魔法火焰,烧烤着身前的两片巨大肉翅。在他的身后,这处魔兽巢穴的主人,一头四级的雷鳞风蛇横尸在地上。风蛇两肋的翅膀被齐根斩断,断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还冒着丝丝热气,显然才死去不久。
此刻的塞纳,与几日前比起来,已然狼狈了许多。他虽然精神尚可,但眼中有着掩不住的倦色,一身残破的衣袍下面,露出不少经过魔法治疗后的伤口结痂。当然,这些伤口并不是他身后那头区区四级的雷鳞风蛇能够造成的。
当饥肠辘辘的黑精灵终于将烧烤美味风蛇翅完成,准备大快朵颐时,峡谷底部发出的狼嚎声也传入了他的耳朵。黑精灵头一偏,微眯眼睛,望着狼嚎声传来的方向,喃喃道:“你这是在向我示威,显示又可以进行战斗了吗?”
自利刃袭扰佣兵营地后遁去,塞纳孤身追击的那个夜晚开始,已足足过去了三日。这三日来,不分白天黑夜,塞纳和利刃已经先后战斗了十余场,但除了各自在对方身上留下若干伤口外,两人自始至终都没能分出胜负。不过,塞纳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知道了对手的姓名。那是两人连战数场后,在塞纳忍不住又一次询问时,利刃终于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了塞纳。当然,利刃告知塞纳的是现在自己所用的假名。
“碎爪.铁鬃吗……,”塞纳轻轻叨念着狼人的名字,一边吃着烤风蛇翅膀,一边陷入了思索之中。对于‘铁鬃’这个姓氏,塞纳并不让陌生。因为当今比蒙帝国四大督军之一,也是这次兽人总揽北疆军务的狼首督军就是这个姓氏。塞纳能够确定,这个名叫碎爪.铁鬃的狼人,和兽人狼首督军来自同一个氏族。
“来吧,碎爪,你既然又向我发出了挑战,那我来了!”塞纳将手上吃剩的风蛇翅膀骨头一扔,‘腾’地站了起来,循声而去。
阳光驱散了晨雾,峡谷中雄奇壮丽的美景尽皆呈现在了世间。
利刃依旧坐在溪旁的石头上,抬头望着峡谷的上方,静候着塞纳的到来。这时的利刃,上身精赤,一身柔顺的鬃毛上满是污秽的血迹。他原本穿着的盔甲由于在战斗中就损毁严重,早就被他给脱掉丢弃了。而那张原本属于塞纳的魔法弓,在被他射完了所有魔法箭矢后,也同样被扔掉了。此刻,除了那把达扬给他的战刀,正被他插在脚下的泥土中外,他身上再无他物。
三日前那个夜晚,利刃独自一人前往佣兵营地,在射杀了数名佣兵后,他撤退时原本打着的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的主意,没想将战斗变成和塞纳之间的单独决斗。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塞纳像发了疯一样的紧追他不放,一副要定他命的架势。利刃心底的凶性也因此被激发起来,变为一心想将塞纳给结果掉。最终,这场他针对佣兵发起的袭扰战变成了他与塞纳两人之间的追逐战。
“塞纳,我倒要看看,你和我,究竟是谁能站到最后!”利刃抬起手臂,用舌头舔舐*着上面的伤口,心头恶狠狠地道。
这时利刃又默默用心感应了一下,不出所料,他依然没能感应到与他签订了‘主仆契约’的魔斑鬣狗王的踪迹。犬类魔兽向来都是追踪的好手,三日过去了,若地狱咆哮有心寻他,早就应该找到他,与他汇合了。一旦有了地狱咆哮这头七级魔兽的帮助,他与塞纳之间战斗的僵持局面将立刻被打破,他将稳占上风。但地狱咆哮至今不见踪影,有很大可能是抛下他这个主人跑了。
“该死的蠢狗!以后再让老子遇见你,一定要将你拨皮抽筋!”利刃低低骂了一句。他深知自己收服的这头魔兽并不靠谱,虽有‘主仆契约’束缚,但是一旦被寻到机会,它随时都有可能背叛。但真当背叛发生后,他心中却难免郁闷。
一声啼鸣响起,一只黑隼划过天际,直落峡谷,在狼人少年的面前,变作了一个黑精灵少年。
利刃见塞纳果然被他的啸声引来,遂站起身子,用脚尖轻巧地一钩脚下战刀的刀镡,将战刀挑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