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与小绣说些家常,她有些不舒服。”
故梦强打起精神勾唇和煦的笑了笑,又是一贯温柔和善的模样,声音软的像块棉花,让人怎么也对她生不出怒气来。
苏晋斋缓缓走进厅内,没了日光底下刺目的照灼,他脸上的神情便看的清楚,细碎的日光漾得他的眉眼如蒙了层薄薄的雾,淡漠而缥缈,如晨间独绽芳华的菡萏一般淡雅出尘。
故梦瞧着他的模样,胸腹里悬着的一颗心倏地就松了下来,她知道,苏晋斋什么都没有听到。
苏晋斋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埋首在被子里的小绣,见她单薄的身子正不可遏制的颤抖着,他眉心倏地皱紧,脸色渐渐的阴沉,那双眼也凌厉起来,道:“故梦,昨夜你要杀她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故梦身子重重的颤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低眉咬唇,眼里绞弄着化不开的愧疚:“晋斋哥哥,昨夜我也是骇着了,那副血淋淋的场景,一地残破不堪的尸体,一眼看去,我也不得不扬掌屠妖,毕竟我是峨眉门人。”
故梦说的惶恐又决然,她身上毕竟肩负的是屠妖的使命,苏晋斋闻言无可奈何的低叹,眉眼温软了下来,低声道:“故梦师妹,你回去吧,现下守住清虚观才是最要紧的是,你需小心谨慎,别让别人趁机钻了空子。”
故梦这才仰起头,瞧着苏晋斋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她的关心,脸上立刻似云霞泛滥,娇羞可人,她笑着道:“好,故梦一切都听晋斋哥哥的。”
说罢,她抿唇浅笑,目光晶莹,抬手微拨了拨鬓发,明媚动人,对苏晋斋微微颔首示意才转身离去,走之前她还是回眸忍不住看了一下仍趴在床上的小绣,温声笑着道:“小绣,你好好养伤,若是……有什么想不明白,或者是想的明白的,都可以来找我。”
说罢,她看着小绣身子又轻轻颤了一下,这才低下眉眼转身离去。
苏晋斋看着故梦离去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眸色如乌云闭月一般暗泽幽沉,好半天,他都没有收回视线。
直到小绣被褥间的唇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呓语,漫漫的传进耳畔,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转过身一眼看见软被里趴缩成一团的女人,已经进了睡梦中,他不由得轻笑出生,走到床边,他伸出手揉弄两下她垂在身侧的发丝,如同捋着她毛绒绒的毛发一样。
苏晋斋俯身打横抱起了小绣,将她放平在床上,又为她掖好了被角,低眉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眸心里似乎翻涌出许多复杂不明的神色,似乎是不忍,大都是愧疚。
此刻小绣若是睁开双目迎上他的目光,也许……会更为不解。
苏晋斋眼神后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可若,小绣此刻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早早的有所防备,收回那一颗心,他们是不是会有不同的结局?
然而,这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谁都逃不掉。
良久,苏晋斋别开视线,沉沉的吐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小绣一直闭目听着苏晋斋的脚步渐渐远去,她才敢慢慢的睁开了双眼,静静的看着门外空荡荡的庭院,她嗫嚅着唇似乎要说什么,可忽然间又皱了柳眉,将嘴唇又紧紧的闭着,从被褥里抬起手向外抓去,细长的五指缓缓张开,迎着暖暖的清风,对着苏晋斋走过的气息缓缓的抓着,像在回捞着属于他的气息,却……什么也抓不住。
他不是她能抓住的,小绣心里告诉自己,安分的做个宠物就好。
_
清虚观内所有人都变得格外战战兢兢,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和警惕,就连常休都看不着人影,在清虚观四周不停的巩固着守山大阵的结界。
清虚观内的每个道士对小绣都是憎恨又怀疑,那眼神小绣都不敢在看第二眼,她知道,他们仍然不相信她的清白,只是碍于苏晋斋的面子才没有杀了她。
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小绣过的格外小心翼翼,她不在出门,也不出去觅食,躲在屋子里偷偷的看着天,希望此事能尽快过去,她可以和苏晋斋安稳的离开此处,又回到 以前一起捉妖的欢快日子。
小绣期盼着。
只是,事情总是不能往好的一面发展着,连日里小绣越发的觉得无力,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终日慌乱的不成样子,心口像揣着一只小兔,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
她见到苏晋斋的次数越来越少,难得一见时,她很想告诉苏晋斋不要出去,外头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可话到嘴边,却发现站在他身旁的比肩而立的是故梦。
她穿着淡色素衣,身上裙带飘扬,手中使的法器是她腰间悬挂的那把翠玉的青萧,在她手中宛若一把湛湛利刃,一身正烈罡气在她的周身环绕,让妖魅鬼怪根本无法近身,小绣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开口。
_
事情果然像小绣预料的那样,这天夜里,妖魔邪佞对清虚观发起了进攻。
倘若这受凡人敬仰的清虚观都被妖邪踏平,很难想象这世间会掀起怎么样一番动荡。
苏晋斋在山门下长身而立,手握骨剑,仿若仙人,眼光扫过围上来的妖魔鬼怪,凌厉得如同冰凌,剑光在身周缭绕,素白的衣裳随着剑气上下飘飞,手中剑影挥洒自由,所到之处,妖物魂飞魄散,让群魔望而生畏。
而故梦手中二尺青玉萧赫然在手,广袖飘飘,陡然多了一种道骨仙风超然,那玉箫在她手中如同秋水凝月的利刃,身子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