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眼神铳。
此物已经属于热兵器,虽然与现代的枪外形完全不同,但是作用原理基本上是一样的。长约一点二米,手柄极长,仅于前端三四十厘米处分出来了三个枪管,连接处用于点火,没有所谓的扳机,纯粹手工。
这样的东西在稍微高级一点的战场都是垃圾,因为只有三次打子弹的机会,一旦用完便知是一把铁榔头,可是在雪贡家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可谓是神器。
梅朵敢笃定,此物一出,必定震动周边。
前世与别家草原上的几家土司也打过几场,狠狠的,但是即使是再狠,在双方的作战兵器上也没有出现过热武器,全都是冷武器,刀、弓箭等。这种热武器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尝一尝它的威力了。
将三眼神铳拿在手上掂了掂,极沉,可见是纯铁打制,要想灵活的运用这种东西,像梅朵这般的弱女子就不要宵想了,需要小白玛和东单那样有力气的酗子来耍才可以。
光看可不顶用,梅朵对此物不熟,而且也并不完全明白使用方法,还是要拿到空旷的地方试验一番才可。
但只是一人必定无法施行。将手中的三眼神铳放回箱子里,又去看了旁边装有弹药的箱子干燥完整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受损受潮,接着就离开了库房。库房门口拴上了两把大锁,钥匙全在梅朵的手中,除了蝇蚊之类,绝对不会有人能够略过梅朵进入库房。
此时的雪贡官寨因为众人休息显得格外安宁。将院子打扫了干净,平常都会在院子里面闲聊着的家奴这会儿累得全都回房睡了觉,只有桑吉米玛一个人站在外面,看到梅朵从库房出来,赶忙走过来。
看来是似乎在特意等她出来的。
“秀,你出来了。”桑吉米玛一身黑色的大氆氇袍子,前面挂着五彩的围裙,又有鲜艳漂亮的头饰和项链挂在身上,衬得也不过是三十岁左右的桑吉米玛更加年轻了几分。
梅朵点点头:“恩,没什么事的话,你也休息去吧,有什么事情我自然会派人找你。”
桑吉米玛点头:“我知道,秀,只不过我见那三个丫头都去休息了,担心秀你要是有个什么吩咐也没有人做的。”
梅朵看她,微微的笑了笑,没有多说。
其实,对于桑吉米玛的关心,她很是感动。虽然身边有了三个性格迥异的侍女,也有了不少愿意跟随的属下,但是像奶娘桑吉米玛这样的长辈关怀,却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享受过了。
一个人越是却什么,便越是渴望什么,于是在仅仅只有一滴甘泉的情况下,也会把这滴甘泉当作是汪洋大海,恨不得徜徉其中。
对于桑吉米玛,梅朵心里还有有些愧疚的,因为旺堆被她留在了麦其家,让桑吉米玛见不到自己亲儿子,内心过意不去。
在桑吉米玛送她上楼回房的路上,梅朵问道:“桑吉,你想旺堆吗?”
桑吉米玛还年轻,她可以再和迦那生无数个孩子,但是旺堆已经这么大了,却也没见桑吉米玛再生下一个,也着实是一间奇怪的事情。在这里,女人们结婚了以后,三年抱两个可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而且不止是两个,后面还要生上一大堆,好日后成为家里面的劳动力,为这个家的繁荣做出自己的贡献。
桑吉米玛一听到梅朵问她想不想旺堆,跟在梅朵身后沉默了一会儿。梅朵没有听到回话,边慢慢的走边回头看她,却发现桑吉米玛一脸的思念,眼睛里面微微泛起晶莹的泪光。
桑吉米玛虽然成为了雪贡家的管家,平日里掌管无数的大事小事,但是她并不是一个强悍的女人,并且相反,桑吉米玛是个很感性的妇人。若是论桑吉米玛哭得次数,倒也不少,但是却没有哪一次能比这次让梅朵感到更加的愧疚和难以安慰。
当初旺堆一心要跟着她出去干大事,见大世面,可是如今她却是被赶出了麦其家,留下旺堆和才旺平措在麦其家的东求寺里面当喇嘛。
或许在桑吉米玛的心里,指不定要对梅朵有多么的感激,能让她的儿子当上活佛大人,但是对于梅朵来说,当活佛可不是什么天大好事。
好好的一个孩子,因为她被囚禁了一个牢笼里,终日念经打坐,吃斋念佛,每每想来梅朵便很是愧疚。
两个人在走廊上面停了下来。这个季节,午后的阳光格外的温暖并不刺眼。金黄色的光芒将雪贡官寨还有远方的大地、高山、蓝天全都渲染成了同样的金灿灿,格外的富有朝气和生机,美得几乎令人窒息。
天上的云很白,绝对干净单纯的白。在那一片白中,桑吉米玛眨了眨眼,将存在眼眶里面的泪水给忍了回去。她笑了笑,道:“自己的娃娃,离开半天都想得紧,更不要说这么久。”
粗粗一算,大半年都要过去。虽然明知旺堆在东求寺里面当活佛,过的是吃穿不愁的日子,但是桑吉米玛还是忍不住的想着,冬天来了,娃娃会不会有暖和的衣服穿,会不会有香喷喷的酥油糌粑吃。
梅朵抿了抿嘴唇,在问出口“那你为什么不再生一个”之前,桑吉米玛叹了口气又说道:
“可是从大秀你嘴里知道他过得好,我就是再想也安心不少,知道旺堆他是不会受苦的就好。”
梅朵点头:“东求寺封号汪波的活佛,怎么会受苦。”
“哦呀,哦呀。”桑吉米玛从怀里面拿出了一块手帕,甩了甩,在终还是忍不住偷溜了几滴泪的眼角轻轻的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