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绪宁目光凉了凉,又笑着打开了礼盒,“于叔,这个玉观音是我爸爸的珍藏,还找大师开过光,专程给阿姨贺寿的。”
玉观音很大一尊,雕工巧妙精致,观音眉眼栩栩如生,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懂玉的人,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送这样贵重的礼物,可想而知,关系非浅。
周围有人在惊叹好玉,于大壮却委婉地推拒了:“太贵重,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一个大老粗也不识货。带回去吧啊老唐。”
唐绪宁以为他是客气,又一次塞过去:“于叔,你和我爸是生死之交,一尊玉观音而已,再贵重,能有你们的情分贵重吗?不值什么,收下吧。”
弦外之音,这种东西,我们家多得很。于大壮知道唐文骥爱收藏古董玉石,挑挑眉,打个哈哈,“那就笑纳了。”
唐文骥松一口气,拍拍于大壮的肩膀,两个人并排往里走。
“老于,你最近和我生疏了啊。”
于大壮满脸是笑,“哪有啊,还不是老样子?”
唐文骥眉眼有责怪的意思,“你公司出那么大的事,也不说来找我?”
于大壮心道,你既然知道,也没说主动帮一把手啊?
“哈哈,你处在那个位置,也不方便不是?老唐,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再说了,小场面,我可以解决。”
唐文骥摇头,“你啊,就喜欢说大话。我要是真不管你,你这公司,怕是要被你玩坏了。我早就说过,你这个人太实诚,不适合接这种大项目……行了,这事包我身上,回头我找人去问问。”
他循循善诱,十分友好。
可是,这话传到在座的人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不是摆明了说,于家离了唐家就不行吗?就算于大壮这一次侥幸翻身,好像也成了他唐文骥的功劳?
苗芮脸色不好看,拿过礼盒,塞给唐文骥。
“老唐啊,你家天天拜观音,还能把孙子拜掉,怎么想到把观音送到我这里来了?喏,拿回去给汤丽桦吧。我看她那心性,最需要菩萨静静心了。我虎大胆,又不做亏心事,用不着。”
唐文骥:“……”
他眉间纹深了些,看着张扬的女人,内心有隐隐的抽搐。
“我是诚心的,没别的意思。”
苗芮眉一扬,“诚心的?诚心等着我们老于家日子不好过了,工地停了,欠工程款了,公司快开不下去了才来问这事?我谢谢你了,还是请你继续盼着我们倒霉吧!”
“……”
今儿来的客人很多。
苗芮的性子,是被于大壮宠坏的。
她生气了,就不会给任何人留面子。
这么一说,唐家父子俩十分尴尬。
于大壮打个哈哈,拍唐文骥的后背,“走走走老唐,我媳妇儿刀子嘴豆腐心。”
“谁豆腐?老娘是刀子嘴刀子心。”
这两口子向来恩爱,这种场合拌嘴,好多人都是生平第一次见。有人在看热闹,于大顺几个和他们关系亲厚的,赶紧过来规劝。
“算了算了,几十年兄弟,别为这点事伤了和气。都过去了。”
“是啊,以前别别扭扭的都过去了。”老村长也走过来,看着唐文骥。
“文骥,你是有办法的人。大壮现在摊上这事儿,你做兄弟的不帮,说不过去。”
唐文骥连声称是。
唐绪宁今天的态度也好得出奇,“于爷爷,你放心吧,我爸和几个单位的负责人都打招呼了。”
他这态度十分暧昧,让人看不懂。
过年带了卫思良回去,一副和于家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这才一个月,怎么就像要抢着做于家的女婿?
不过,这唐家转了风向,大厅里一些趋炎附势的人,也赶紧凑上来插几句话,一个个争先恐后,帮于大壮出谋划策。
这场面真是尴尬。
于休休看着,不打游戏了。
“虚伪!怪不得我妈生气。”
谢米乐耸耸肩膀,“这就是现实。在他们眼里,唐家就是香饽饽。这些年,谁家有大事小事的,什么孩子升学啊,找工作啊,要床位啊……只要拜托到唐叔,都能解决。谁会得罪他?”
于休休哼一声:“让他们狂。”
“事情已经解决了。”霍仲南突然说。
于休休怔了下,“什么事情?”
霍仲南说:“浮城。”
于休休:“???”
她一脸不解,霍仲南淡淡说:“今天我给阿姨的生日礼物。”
“……”于休休惊愕地睁大眼睛,瞬间站了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苗芮,从她包里把霍仲南给的牛皮纸信封掏出来。
那是一份红头文件。
相关机构对大禹建筑的处理意见。
几个章并排在一起,内容就一个。
——刑事犯罪导致的施工安全事故,盛天和大禹公司都无责,还可以追究当事人的民事赔偿责任。
……
这份文件来得太是时候了。
就连出现的地点,也这么帅气。
如果霍仲南今天没有带来,明天于家的事情解决了,别人会怎么说——指不定就成了唐文骥的功劳。
“钟南,我爱你。”
于休休激动地叫了一声,恨不得冲过去拥抱他。而人群的另一边,霍仲南身体僵了一下,唇角露出隐隐的微笑。
“爸爸,太好了,钟南都帮我们解决了。”
于休休的快活看得见,十分有感染力,一些与于家交好的亲戚朋友,都跟着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