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上午高强度的劳动,我开始感到极度的疲劳,腰也剧烈的酸痛,挥镰刀的手臂频率也开始下降了。我悄悄打量了以下四周,看到战友们都埋头割稻,我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我暗暗告诫自己,千万要顶住,绝不能在热切期盼的老百姓面前倒下。
大雨给收割带来很大的难度,豆大的雨滴加上雨帽遮挡了视线,我干脆摘掉了雨帽,将作训帽檐向后转,咬紧牙关继续艰难地向前。泥泞的稻田和积水已经蔓过了高筒雨鞋,灌满了靴筒,每向前一步都要费力地拔出,我的眼前开始出现一阵阵晕眩,脑袋也越来越大了。
忽然身后有人拍拍我的肩,回头一看是排长,我他身后还有几名战士。
排长对我大声说:“连长交代了,你带领几名战士从后面捆扎稻谷,负责搬运到田埂上,等我们割完后沿途统统带回去,这样可以节省时间,记住你是负责的,快去。”
“是!”我向排长敬礼后带领几名战士开始捆扎稻谷。
我知道这既是连长对我的照顾,更是对我的信任,我望着连长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分。我们的连长和指导员军龄都和我的年龄一样大,如今也正和我们一起冒着大雨干了大半天了,我怎能辜负他们的一片苦心呢,我绝不能给他们丢脸。
总算是抢收完所有的稻谷,送进了仓库,我们胜利回师了。
当我们集合完毕返回驻地时,那一幕感人的场景我永远无法忘却。
乡亲们得知我们要走,都自发拥到道路两侧欢送我们。每一个老乡手里都提着篮子,里面装着馒头、鸡蛋、煎饼、苹果和生梨等食物水果,硬是往我们手里塞。几乎每个战士都被几个老乡团团围住,耳旁听到老乡们用生硬的普通话不停地说:“谢谢你们,解放军同志真好,你们都是是***教育出来的好战士,我们会记住你们的。”
我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电影里解放军打胜仗后开辟新的战场时,老百姓夹道欢送的场景,想起父亲给我讲过当年在淮海战役中,人民群众也是这样热情欢送子弟兵的情景,泪水模糊了双眼。
连长摆脱了老乡的包围后大声对我们说:“全体都有了,向人民群众敬礼!”
风雨中,我们面对欢送的乡亲们庄严地行军礼,原本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乡亲们都静静地看着我们,许多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娘不停地抹泪,我的浑身在颤抖,那一份军人的荣耀在心中变得无比神圣而伟大。
然而,返回的路上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连续的大暴雨早已把河流和低洼都灌满了,河水和雨水淹没了河道,涌上了马路,加上暴雨如注,几乎看不起道路和河流,我们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过膝的路上,每前进一步都很困难。
忽然我的脚下一滑,身体向右倒去,一下子被湍急的水流冲向右侧的河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扑过来一个人,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使劲往里拉。
还未等其他战友反映过来,巨大的冲击力已经把我卷走了。
跌入河水中我一下子呛了好几口水,整个人被急流飞速地推向前方,一天的疲劳加上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我整个人已经没有一丁点力气也没有了,脑袋也慢慢变得空洞了,眼看就要失去知觉,迷迷糊糊中胡乱伸手到处乱抓,一把抓住了河边一棵蔓延到河里的大树枝根,绝境中的求生yù_wàng占领了我的世界,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了树根,很快被营救的战友们赶来一把拖上了岸,我失去了知觉。
醒来后已是晚上九点多了,忽然觉得肚子饿了,醒来一看全班战友都围在我的床边,床头还坐着卫生员和连长。
战友们得知我醒了,都拥到我们排的宿舍来看望,大家都为我平安无事而高兴。班长对大家抱拳说:“大家请回吧,让他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休息吧。”
大伙走了,排长来到床边,接过副班长的碗,用调羹喂我稀饭,我发现排长的手腕上缠着白色的纱布,再看看周围的战友,我明白了,在我危机时刻那只伸过来抓住我的手,就是我的排长,我的兄长,他为了救我手臂受了伤。
我的眼睛又一次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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