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个平安脉而已,哪里需要如此大的阵仗?
他倒想看看,这新王究竟想做什么!
无非是想要拿捏自己罢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他的存在,就是新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解决了他,怕是寝食难安。
看来,对方很快便要有所动作了,不过他倒是不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都应对不了,他这么多年也白活了。
他垂眸,茶盏升腾的雾气漫过他的眼睫,没急着搭话,他再呷了一口,稳稳将茶盏放在一旁。
他脸上带了些笑意,直视着来福,语调平而稳:“这么多大人前来,烦劳管家好生招待。”
来福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小的自会打叠起精神小心伺候的,老爷,小的先去招呼着了。”
孙凡拿起来福刚才捧进来的衣服,灰色的长衫显得很是低调,他换上之后,看起来又内敛了几分,像冬季的阴天,冷而沉。衣角却又绣了几株墨竹,倒是又多了几分文人雅士的风韵。
他将头发仔细梳了起来,铜镜里哪里还有半分执掌生杀的君王模样?只是那双眼,从不肯轻易黯淡下去而已。
新王对他不放心才是理所当然的,若是真如表现得那般大度,他倒是真的要小心了,不过看目前这般沉不住气的动作,呵!
叩门声再次响起,女儿软糯的声音传来:“爹爹,我们已经收拾好啦。”
“爹爹这就来”,他打开门,看见妻女都换了新衣。
妻子一身沉稳的蓝色,发髻一丝不苟的盘起,只插了一支步摇,可是她那么端正的站在那里,一国之母的风华仍在。
女儿梳了双丫髻,各插了一圈绒花儿,一身鹅黄的衣衫,若不是脸庞不如之前圆润,脸色也还有些黄气,这副模样同往日那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没什么区别。
他牵起女儿的手,带着她朝前厅走进去,那双小手暖暖的、软软的,充满了依赖与信任。
只是他不曾想,这是他最后一次牵女儿的手。
简单的寒暄之后,太医先替他和妻子诊脉,倒没花费多少时间,只说身子略有些亏损,开几副药按时吃了,调理一段时间便好。
只是到替女儿把脉的时候,太医面上神色凝重,指尖停留了许久,才沉重的叹了口气。
孙凡看了看自己女儿发黄的脸色,只觉得这口气叹得自己心都提了起来,妻子早就已经慌了手脚,连忙问太医:“太医,我女儿身子可好?”
那太医看了看孙凡和他妻子一眼,目光中似有不忍,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将气氛推得更加紧张,屋子里静得只能听见几人的呼吸声。
“小姐的身体原本是极好的,只是……也许是这段时日以来受了些苦,小儿本就娇弱,风邪入体,已彻底伤了根本啊!”
他一听,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神也有了些许震颤,立刻断言:“这不可能!”
在狱中,妻子早就替他们把过脉,虽然都有些亏损,就如那太医方才说的,慢慢调理便是,绝不至于伤了根本。
太医面上也毫不客气,衣袖一挥,冷哼了一声:“孙先生,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医术吗!”
旁边的医从也立马站了出来:“我们家大人可是太医院的医正,尤擅妇人及小儿的顽疾,否则王上怎么会派我们家大人前来?孙先生不懂医术,可别拉上自己女儿的性命做赌注!”
看他们义正言辞的模样,孙凡心中有些动摇,若对方真比妻子医术精湛,诊断得更加细致也不无可能,在他犹豫的时候,妻子细微的抽泣声在他耳边响起。
她想起了当日女儿在狱中被老鼠咬伤的情景,怕是那时出的问题。
怪不得这几日她摸着女儿的脉象,感觉有些不对劲,此时她也顾不上许多,连忙抓住女儿的手腕,细细查探着。
原本眼中的光彩渐渐暗了下来,她最终闭上了眼睛,任凭泪水落下。
原来,他们早就开始了算计!
孙凡看妻子这副模样,也知情况不妙,用眼神征询她,却只看她对自己轻轻摇头。
他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再开口时,语气已是平稳了不少:“大人莫见怪,孙某只是突闻小女身体抱恙,一时心中震惊,难以接受,绝无质疑大人之意,不知小女这病?”
“还好王上英明,及时派了我等前来,如今用药,倒也来得及。只不过……”,太医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像是在等孙凡接话。
“大人但说无妨。”
“小姐这病,有几味珍稀的药材,只有宫中内库才有,用一次就要请示一次,程序很是繁杂。
加上每日需要老夫亲自施针,但太医院内一应事务,还有宫中贵人们的照料,这往返紫竹精舍就需要半日的时间,实在无法允许老夫每日都来替小姐诊治啊。
不过之前王上特意关照过,若是有需要,可以特许将人接进宫中照看,能有这样的恩泽,是最好不过了。”
孙凡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光是他在布置,宫中那位也在布置,妻女是他的软肋,那些人知道拿捏住他的女儿,就等于束缚了他的手脚,如今不是收拾他的最好时机,但也必须要限制住他,从珑儿入手,幼子也不放过,好狠的心思!他孙凡但凡有一丝半毫的不对,女儿怕是立刻身首异处。
得民心者得天下,对外新王尽显仁慈,体恤病弱,若是自己东山再起,加上之前养蛊一事,怕是民心尽失。
“爹爹,珑儿不要去,珑儿要在爹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