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一开了大门,发现外面站着一个年轻人,手里并不提什么礼物,不过他知道,现在求人办事不一定要提礼物,口袋里完全可以装得下的。于是,李立一仍然平静着脸,说:“你做个什么,有什么事?”
门外的年轻人说:“李局长,你不认识我了?”
李立一摇摇头,说:“不认识,不认识!你是谁,哪里的,哪个单位工作?”
年轻人心想坏了,难怪这几年无消息,局长是把这件事忘了,贵人多忘事。他说:“李局长多忘事,前几年我还到你家里来过,我是城里第二重点小学教师李建青,咱们还是一家子。”
李立一没有记起前几年还来过这样一个年轻人,也没有记起这样一个年轻人来此做过什么,现在又来要做什么,于是他问说:“你有什么事?”
李建青说:“有个事。”说着跨进大门。
李立一只得让进来,随后把大门关上。高苹和男人的见来了客人,不好再继续待下去,影响来人和局长的交谈,也影响人家可能的秘密,两口子赶紧走到大门口。李立一一看恍然大悟,又把大门开开,让两口子出去。
李立一没有忘记客套话,说:“你们慢走,再转来!”
高苹说:“怎你忙,你也转来!”
高苹的男人回头挥了挥手,算是招呼。大门吱的一声关上了。
高苹回过头来,把男人狠狠地瞪了一眼,有些讽刺意味地说:“赶紧回去回你们单位填表去,看你们单位现在还有什么人在等你!”
高苹的男人嘿嘿嘿笑了几声,但还是强词夺理地说:“看你们拉得亲热的,早知如此就不该把我引上,那你们就随便拉,想拉什么拉什么,拉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谁叫我是个男人,是一个女人的男人。”
高苹见自己的男人有些冲动,怕在路上吵起来不好看,又丢人,便不言传了,沉着脸一块向前走去。
高苹的男人还不甘心,嘟囔着说:“我看什么事情没有冒的,不是无缘无故的,我说你能调到教育局,你有什么本事,文文不下,武武不下,人家凭什么要你,不就是个提水倒茶,谁不会,有必要设置那个岗位吗?嗯!”
高苹仍沉着脸不言传,她不想在路上反驳男人的话,她无力反驳,怕男人说出更可怕的话语。
高苹的男人见自己的老婆不言传,越加坚信自己的猜测,心里越加不好受,原来是老婆给自己悄悄戴了绿帽子。越想越气,越气越难受,走着走着肚子竟疼痛起来,不得不在路边蹲下,吐起清水来。
高苹见男人蹲在路边吐着清水,心里有些紧张起来,走到跟前抚摸着男人的背心,悄声说:“亲爱的,怎么了?”
高苹的男人害气的说:“被你气的,谁是你的亲爱的,你早就有了亲爱的了,少来这一套。咱们回去离婚!”
高苹一听马上感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刻说:“有话咱们回去说,好吗?在这儿吵架多丢人,有话回去慢慢说!”
高苹的男人仍不理会,说:“你走,你走,我没有你这样的女人,给男人戴绿帽子。”
高苹说:“悄悄些,有什么回去说,回去,你就是打哩杀哩由你,求你了,我向你跪下了!”说着要往下跪。
高苹的男人一看就是跪下,让路人看见对自己也不好,便忍着不适站起来,抱着肚子向前缓缓走去。高苹在身边扶着,外人看仍然是一对恩爱夫妻。
高苹的男人沉着脸,再没有言传。高苹的心里如乱麻缠绕,再也高兴不起来,瞒着男人所做的一切,终于让男人识得了,男人真的要和她离婚怎么办?那样势必让人们知晓,让儿子知晓,自己的脸往哪儿搁?
高苹想了一会儿,说:“回去以后,先不要大吵大闹,不要让儿子知道,咱们避开儿子解决这个问题,好吗?”
高苹的男人不言传,抱着肚子,沉着脸,像要赴死的壮士似的。
回到家,大儿子不在家,小儿子正在完成作业。高苹问儿子,说:“你哥哩?”
小儿子说:“我也不知道,没有给我说他要到哪里去。”
高苹看着儿子,手抚摸着儿子的头,眼里噙满泪水。高苹的男人并不理会老婆的攻心战术,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高苹洗了手,紧上围裙,准备做饭。这些家务对她来说已经有些生疏,但还是轻车熟路,驾轻就熟。
儿子见他妈要做饭,挡着说:“叫我爸去做饭,你看我的作业做对了没有?”
话音刚落,高苹的男人就吼叫起来:“老子不管,不做就不要吃,真他妈妈的,都是宠下的毛鬼神,以后就别指望老子再给你们做饭吃。以前老子辛辛苦苦,任劳任怨,换来的就是你们这些!”
高苹走到男人跟前低声地说:“不要这样好不好,顾上一点面子,行不行?”
高苹的男人迈转头不理会,但没有再说什么。
儿子不清楚父母今天是怎么了,他爸爸一贯是逆来顺受,俯首帖耳,早早就主动把饭做熟了,等他们和妈妈回来吃饭,吃了饭又主动把碗具收拾了。在儿子眼里爸爸就是温柔的妈妈,有时还动手给他们缝纽扣缝破了洞的衣服,他们饿了就会向爸爸喊叫,他们的爸爸也就像担当着责任似的,马上会做出反应,或做或买,给他们弄到面前,解决他们的实际问题。在他们的眼里爸爸更实惠些。从他们记事起,爸爸从来没有这样,更没有发过火。
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