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香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身前的刘芳。
懵了瞬间,然后背一疼,见月香想起来,刚刚是自己晕倒了。
“哎哟,你总算醒了!”刘芳见见月香醒过来很是高兴,起身就往外边走,一会儿的功夫又端着个小碗进来,“来,快吃了。”
接过小碗,里边是一颗糖水煮的荷包蛋,见月香受宠若惊。
正奇怪这刘芳怎么突然对自己这样好,耳边就听她又嚷了起来:“你出了事没关系,可别坏了我的乖孙子!”
“什么?”见月香吓了一跳。
“看你这个样子,是脑子摔傻啦,还是耳朵摔聋啦?”刘芳翻了翻眼皮,“我说,你怀上了!你这一晕可吓坏了人,我专门跑去叫了大夫来,人家大夫诊过了,你可是千真万确的有了!”
“你也是,一点不上心,要是把我孙子给磕坏了,我和你没完!”
刘芳尖利的嗓子刺得见月香耳朵疼,她颤抖着,只是默默的把双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体里边又诞生了一个小小的生命。
“你说你也是,和蒋文吵什么架?”刘芳仍然说个不停,“哪有和自己男人吵架的?你这不是自讨没趣嘛,他说你什么,你受着,他叫你做什么,你听话,不就行了嘛!”
“等他回来,你就乖乖的认个错,听到没有?”
可蒋文这一走,一直都没有回来。
鸡蛋是好久之前买的了,这一个礼拜,刘芳每天叫见月香吃一个,眼看马上就要吃完了,而刘芳,几乎顿顿都只吃见月香之前腌的萝卜和咸菜。
家里都快要揭不开锅,蒋文却连影子也没有,见月香也想过去找他,可她却连蒋文不在家的日子住哪里都不知道。
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报社门口等,青川报社还是找得到的,蒋文在那里写稿,就一定会到报社去交稿,可见月香又怕这样一去,会让蒋文觉得更丢脸。
只有那件旗袍了,只穿了一次,又被雨淋了个透的旗袍。
反正往后多半也是没有机会再穿的了,留着压箱底,倒不如变卖些钱。
“你这一天一个鸡蛋可不能停啊!”刘芳端着盆水往院子里泼,“多吃鸡蛋肚子里的娃才长得好!”
“好。”见月香应了一声,“我一会儿去当件衣服,就又够我们吃一阵了。”
“什么衣服?”刘芳收了盆,回头问,“上回出门穿那件绿色的?”
见见月香点头,刘芳嘴角瘪了一下。
“早说了这种料子的衣服没法穿,又软又滑的,不禁磨也不禁蹭,哪里有麻布的结实!”刘芳没好气,“稍微使点劲儿能从胳肢窝绷开到腰上去,你就是见识短,白花些冤枉钱!”
“真是败家!”刘芳往自己屋里走,嘴里念念有词,“我怎么这么倒霉!”
片刻就从屋子里拿出来一个包袱,包袱打开里边放的是上回见月香送给刘芳的棉布衣服,还崭新着,刘芳一回也没穿过。
见月香知道刘芳是喜欢这身衣服的,没穿多半是因为舍不得,手一推就把包袱又送回到了刘芳面前去,开口轻轻道:“妈,还没到这个地方,衣服你且放着,等真山穷水尽的时候,再卖它!”
刘芳眉一扬,刚想再说,只见见月香抱起那件灰湖绿旗袍一包起来,提脚就要往门外走。
秋已经深了,见月香来的时候没带厚衣服,在家里都是借蒋文的外套穿着,这临到要出门,只好罩了身刘芳的棉衣,风吹着也就不觉得冷了。
“哟,月香,你穿成这样,我一下还没认出来!”刚走到巷子口,就碰到王大花挎着个篮子从旁边走过来,“你这是上哪儿去呀?”
见月香冲她一笑,举了举手里的包袱:“把之前的衣服卖了,换些钱。”
见月香一看王大花挎着篮子就知道她是买菜去了,下午的菜没有那么新鲜比早上要便宜些,见月香买了一阵菜就摸出了经验来,不过她自己要更晚临近天黑的时候才去买,那时候的菜都是卖不出去被人挑剩下的了,价格更低,用心挑也能买到还不错的。
“之前的衣服?”王大花有些好奇,“你这样的人,一定是和画册上的一样,穿布拉吉,穿旗袍!”
见月香眉眼都弯了起来,笑得开怀:“你也知道布拉吉?”
“那当然知道了,谁不知道啊!”王大花下巴一抬,“我要是不天天的陪我家那口子送猪肉,也得买一身布拉吉来穿,你看城里的小姑娘,人人都穿呢!”
话说完,眼睛却往见月香的包袱上看:“要不,你也给我看一眼?看看你之前的衣服什么样?”
见月香点头,两下把包袱打开来,王大花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还真是旗袍!”
说着伸手摸了摸:“好软的布,像天上的云一样。”
“说得像你摸过云一样。”见月香笑着说,“软有什么用,干活做事都穿不了,只能压箱底里。”
“你就不是干活儿的人!”王大花脱口而出,“像你这样子的人,就该穿着这衣服,打把小伞,在家里坐坐,街上走走,哪里能让你做事啊!”
“可我还是得做事呀!”见月香说,“总得要做的。”
“那是你们家蒋文不是男人!”王大花眉一皱,“你从前就不是做事的人,他娶了你,就该让你和从前一样。”
见见月香收了笑,王大花叹了口气:“要不,你上我家去穿上这身衣服来让我看看吧!我还从来没见你穿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