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之时,汉代虽然还没有成为官方的节日,但中秋的习俗却是自上古时期便传承了下来。
《周礼》中便记载了“中秋月迎寒”,“中秋献良裘”等仪式。
作为县令,李澈需要代表天子慰问县中的高龄老人,赐予雄粗饼,表示天子对天下高寿老人的关心。
当然,他只需要慰问县城中的老人即可,乡村的老人自有下级官吏前去慰问。
饶是如此,李澈也忙的脚不沾地,一直到过了酉时才完成了工作,想到那些头发花白的老人激动的样子,李澈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在这些老人看来,这是天子还记挂着他们,那便是皇恩浩荡,是汉室的恩德。越是这种老人,越难以相信强大的大汉会分崩离析,陷入天下大乱的境地。
按照正常的历史线,在天下大乱中,这些老人是很难活下去的,冀州可是四战之地,袁氏与曹操在这里拉锯了近十年,战乱可不会尊老爱幼。
此时的李澈踱步在邯郸城外的田野间,身边只有吕韵提着灯相随,韩浩带着甲士远远缀在后面,至于王越……老剑客脾气大,没兴趣陪着李澈晃悠,早就回府了。而他毕竟是李澈剑术方面的老师,摆这个架子还真没什么问题。
看着李澈紧皱的眉头,吕韵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不懂政治上的东西,也不懂什么天下大势和治民安邦,她只知道李澈独处的时候总是在皱眉,她却帮不上什么忙,而这也是她迟迟不敢开口的原因所在。
走了一段路,李澈抬头仰望天空,今天是很好的天气,是一个能看到满月的中秋,月色、蛙鸣、蝉鸣,这就是汉朝的田野,唯有在这种地方,似乎两千年的时光也未能改变太多。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我却真正见到了古时之月”在这田野之间,李澈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两千年后,只是侧头看看身边的少女,才恍然惊觉这里仍然是东汉末年,是华夏民族第一次由极盛转向极衰的交界点。
感觉到李澈的视线,吕韵面颊发烫的问道:“怎……怎么了?”
月光映照在少女的脸颊上,李澈几个月来第一次带着别样的心情观察这个女孩。
她并非天姿国色,但也是上上之姿,在边郡长大、习练武艺的她肤色并不像中原女子那样白皙,但也显得颇为光滑。
细眉长睫,眼神清澈明朗,带有一丝野性,嘴唇红润,琼鼻挺秀,面容秀丽之中带着一丝倔强,月色映照下,隐隐能看到她脸颊通红。
其身材高挑修长,还显得颇为有力,只是年岁尚小,比机场好不了多少。
“总觉得你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少女感觉到李澈目光的异样,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李澈失笑着摇摇头:“不,没什么。”
“食、色,性也”。孔夫子也说过:“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李澈显然也是个俗人,喜欢美色。
但正妻之位总不能为了联姻而找,那是刘备的婚姻观,李澈可不想这样委屈自己。
对于娶吕韵这件事,李澈并不反感。这在这个时代太正常了,就算她是吕布的女儿又如何?张三爷还强娶了夏侯渊的从女呢,也不妨碍季汉君臣砍了夏侯渊。
一个要强又自信的女孩,在面对自己时还很会害羞,提着灯笼都难找啊。
联姻的话不确定性太大了,刘备和孙权的妹妹结婚,有没有办事都是两说,还要跟防贼一样防备孙夫人,李澈可不想遭这种罪。
“君侯,您……认为……我……怎么样?”
断断续续,细若蚊蝇的声音响起,将李澈的思绪拉了回来。吕韵低着头,不敢看李澈的脸色。
“天姿国色,如妇好再世。”
简短的几个字,却正是吕韵最想要的承认,妇好乃是商王武丁的妻子,其带领将士征战沙场的事迹流传了千余年,而她也正是吕韵的崇拜对象。
“你认为我如何呢?”这却是李澈摩挲着下巴发问了。
“我……”眼神茫然了一瞬,吕韵坚定的道:“君侯是有大志向、大才能的人,韵拜读过君侯书写的书卷,甚为钦佩,如蒙君侯不弃,愿以手中之剑为君侯披荆斩棘。”
李澈摇头失笑,真真是符合吕韵性格的回答,若是让她说出一些花前月下的表白,那也太难为人了。
李澈闲来籍名言,如《诸葛亮集》里面的兵家理论、三十六计等等,而这些书显然暂时不会流传出去,只是由内部人士查阅。看的最多的人,便是吕韵。
“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有才华,只是转述他人之言罢了。”李澈摇摇头,见吕韵准备开口,又说道:“但我确实有很大的志向,要实现这个志向,生死只在一瞬之间,前路之艰险难以预料,你……真的做好了准备吗?”
听完这番话,吕韵竟然褪去了脸上的羞红,自信而又带有一丝难过的说道:“我是边郡出生的,五原郡是大汉的北疆。在前些年,鲜卑势力极盛之时,其屡屡寇边,郡里的百姓朝不保夕,生死之事也早已看透。
我……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这是中原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景象。不管前路有多艰险,我也会陪您走到最后,因为十几年来,您是第一个认可我的人!”
一口气说完心里话,她也不再害羞,充满朝气的面容仰视李澈,眼神期待而又担忧。
即便出生于边郡,风土人情与中原不同,但女子地位低下仍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