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前移半日,广平卢植大营,冀州各郡汉军的统领齐聚于此,唯有赵国是由国相领兵亲至,是以刘备也坐在了卢植的下首第一位。
此时刘备手中摩挲着一枚玉玦,反反复复的查看,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他对着卢植点头道:“确实是明远的贴身玉玦。”
卢植微微颔首道:“如此,张贼屯在钜鹿的粮草将被袭击,此事属实?”
刘备回道:“此事当是属实,下官不相信明远会让这枚玉玦落入贼寇手中,也不相信子真会从贼。”
傅纯,字子真,此前勇士大会中刘备招募的勇士之一,一直跟随李澈,也是此次送信计划的实施者。
下首一员将校,乃是清河国别部司马,受国相之命引军前来,他插言道:“如今冀州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贼寇,邯郸令的玉玦失落也是情理之中,如何能作为出兵的依据?
退一万步,这傅子真单骑往来于钜鹿与广平,被贼寇劫获的可能很大,万一他从贼,把邯郸令的计划告知了贼寇,又给了我等一个错误的时间,那又该如何是好?”
好几个人都紧跟着附和道:“齐司马所言甚是,兵凶战危,还是心为上啊。且先静观其变,若粮草真的被烧,贼寇必然军心动摇,届时再行出战也为时不晚啊。”
刘备面色一变,凛然道:“军情紧急,素来是兵贵神速,若等到张贼露出疲态再行准备,恐怕会让贼寇逃之夭夭!
当此之时,趁张贼方知大变,未有准备,正当一鼓作气,剿灭贼寇,尔等却想安营自保,这又是何法?”
那齐司马道:“刘相君,张贼粮草是否被焚烧,还是两可之事,何以能如此肯定?若是误判时机,强行决战还好,若这是张贼圈套,岂不是自投罗网?”
刘备正待驳斥,堂下有一拳淡的道:“倘若粮草真的被焚烧,我军却按兵不动,岂不是给了张贼反应的机会?
张燕是积年巨寇,用兵非比寻常,短时间内掩饰缺粮之事完全能够做到。一旦让张贼逃出生,尔等是准备追到常山国去?
劝各位收下心思,既然已经坐在了这里,那么各位也算是和张燕势不两立。若让他逃了出去,诸君今后难道还想安生过日子?”
见他开口了,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话。此人姓沮名授,字公与,正是这钜鹿郡广平县人。也是官场上的老资格,做过州别驾,当过两任县令,举过茂才。
最重要的是,他如今是冀州刺史韩馥的别驾。别驾,于州刺史之外别乘一车,虽然职位不显,但其地位却是刺史的绝对亲信,他坐在这里,话语便代表了韩馥韩方伯的意思。
韩方伯惧怕卢中郎将,但要拿下某个国相郡守,却不是什么难事。
见沮授站在他这边,刘备也是轻轻点零头,以示感谢。
卢植见所有人都惮于沮授的身份而不话,便转头望向面前站着的傅纯,淡淡的道:“汝可有话?”
傅纯拱手道:“卑职接下这个任务,是因为君侯有言,卢中郎将是世之名将,必能紧抓战机,一举平定张贼,还冀州一个清平。孰是孰非,请卢中郎将自行判断。”
“汝单骑入城,又单骑南下入吾大营,不惧死?”
“某家君侯领着千人袭击贼寇重地,尚不惧死,某有何可惧?在座诸公处重兵之中,却瞻前顾后,满心蝇营狗苟,倒是颇为有趣。”
“你!”好几个人拍案而起,指着傅纯怒斥道:“区区屯长,也敢妄议军机大事?”
傅纯讥笑道:“某未指名道姓,各位却拍案而起,是何道理?到让某想起了君侯曾过的一个词,此所谓‘对号入座’?”
虽然没听过这个词,但很明显的表意让齐司马等人羞红了脸,碍于卢植和刘备在场,又不敢进一步动作,鸡立鹤群的几个人顿时感到无比尴尬。
卢植欣赏的看着傅纯,点头道:“老夫明白了,此事你不用担心。”
随后站起来道:“诸君也清楚,张贼的势力远不止如今这十万大军,若是继续拖延下去,其或许能召集更多的匪寇。
而朝廷不同,下太大了,冀州只是一隅之地,朝廷不可能倾尽一切来剿灭张燕。老夫到时候自然可以一走了之,在座的诸君将来是准备上山落草,还是和张燕拼个你死我活?”
见卢植站起身,其他人也连忙站了起来。卢植这话虽有些夸大,却是比较符合事实的。朝廷若是倾尽所有,自然能剿灭张燕,但这却不划算。
朝廷不止冀州,他们却只有冀州这个安身地。此战对张燕既是祸事,又是好事。
他若撑过此役,则冀州群寇莫敢不从。若不趁此机会剿灭张燕,恐怕他们将来再无容身之处。
“所以,还望诸君放下心中那些争权夺利的念头,如今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张燕也不是任由诸君捞取功劳的弱者。
且先齐心协力,击破张燕。战后,老夫自会为诸君向朝廷表功。”
齐司马等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愿随中郎将死战,剿灭黑山贼!”
卢植见状点零头,随后凛然道:“好!各位既然有此决心,那也勿要在战场上互相掣肘!传令,全军备战,明日午时,拔营北上!”
……
帐中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刘备和卢植,刘备惑道:“这不像老师的性子,虽然学生断定老师一定会出兵,但不该这般迅速的决定。”
卢植哈哈大笑道:“一则,李明远给老夫留下的印象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