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等大臣也是满心纠结,虽然很高兴天子能主动站出来顶事,但让天子涉险显然也不是人臣所为。
更别说天子若有个三长两短,兵变起来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或者各位爱卿有更好的办法?”
没人答话,至尊亲自解释确实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大汉的威权还在,只要不出乱子,天子一语足以给事情定性。
换成其他任何人,都可能被扣一个假传圣意的帽子,更会被怀疑与阉宦勾结。
“朕是大汉的天子,大汉的至尊,外面围着的是大汉的将士,朕为何不敢面对他们?何进意图封公建国,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太后诛杀一名叛逆,难道还有罪吗?”刘辩冷着脸,一字一句的问道。
百官无人应答,一直沉默的袁隗叹气道:“陛下,谨防外面有小人作乱啊。”
“朕出去,就是为了让小人无法作乱!”刘辩一甩袍袖,大步向殿外走去。
走到何太后身边时,刘辩的衣袖被拉住了,他抬头一看,只见何太后叹息道:“天子万金之躯,身负天下之重,不可贸然涉险。何进是吾亲手所诛,由吾去向将士们道明事实。”
刘辩望着一步步走向殿外的何太后,有些怔怔出神。在他规划的“伟大蓝图”中,何太后也是要剔除掉的对象,是妨碍他施展皇权的绊脚石。
如今这块绊脚石却要挡在他前面,成为遮风挡雨的巨石,刘辩的心中顿时一阵百味杂陈。
“朕随母亲一起去!”跨前两步跟上何太后,刘辩再小迈一步越过半步,语气越发的不可动摇。
“老了老了,还惜命了,君王向前,臣子安能背身向后?”两个月来已经有些心力憔悴的刘虞颤巍巍的站起身,晃悠悠的跟在了后面。
杨彪见状,也是摇头失笑,大步跟了上去。袁隗眼神闪烁了下,却见一直如泥塑木雕般的袁绍也站了出来。他先是一愣,旋即有些欣慰的一笑,继而跟了上去。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队伍,待到刘辩二人走到殿门前,百官皆已跟在了身后,纵有三五胆小之人,在这大环境之下也是凭空增添了不少勇气。
“众卿……”刘辩怔怔的看着百官,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一直以来都是他心中痛恨的目标,恨不能掌权后将之一一清扫。
心怀鬼胎的袁氏一族,蚁附何进的丁原等人,整日想着诛尽宦官的王允之辈,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逆臣。
而如今,这些“逆臣”却站在了他身后,愿意与他一起去面对可能的刀枪,可能的兵乱,这确实是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袁绍从容道:“外间的是大汉的士卒,殿里的是大汉的天子、太后以及公卿,不过是些许误会罢了,有何可惧之处?”
“老臣是卫尉,外间的士卒是老臣所属,便由老臣为陛下前驱,必不让禁宫戍卫惊扰陛下。”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头站了出来,此人姓张名温,字伯慎,乃是资历极深的宿将,当年被曹操的祖父曹腾提拔,中平二年曾率师征讨凉州叛军北宫伯玉等人,威震天下。
孙坚、董卓等人都曾是他的部属。更是在中平三年成为了第一名不在朝的三公,受封太尉,开东汉之先河。
但这老头此时站出来却让所有人哭笑不得。九卿之一的卫尉理论上确实统帅禁宫戍卫。
但自中平四年张温平叛不利而被罢免,随后便回到京师当了卫尉,他这个卫尉纯属是泥塑木雕。
禁宫戍卫名义上是他的属下,事实上恐怕根本不认识他这个人,若非他功高勋著,又与何进有同郡之谊,早就挪窝让位了。这时候出去让禁军住手,恐怕还会起到反效果。
面对这样一个资历极深的老头,刘辩温声安抚道:“张卿忠义之心朕已尽知,只是此事唯至尊可为,张卿且暂观之便是。”
说完,刘辩大步踏出了殿门,印入他眼帘的便是剑戟森寒的军阵,以及那一张张对准殿门的大弓。
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骤然见到这般情形,刘辩还是忍不住有些腿软。他见过很多次禁军演练,却是第一次见到弓箭对准他的情形。
外间的禁军也是一愣,待看清楚出来的人是谁后,顿时慌了手脚。持弓的连忙收起大弓,拿剑持戈的慌忙将剑首戈尖向天,本来严整的军阵霎时乱成了一团。
所有人单膝跪地,恭敬的道:“参见陛下!”
刘辩深吸一口气,微微镇定下来后道:“朕,是大汉的天子,诸位皆是大汉忠心耿耿的戍卫,无需慌乱。平身吧。”
“谢陛下!”
待到禁军的心情也稍稍平静,刘辩大声道:“所谓阉官谋反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大将军何进居功自傲,野心勃勃,图谋不轨!今日更是殿前威逼君王,意图封公建国,是以朕下令将其诛杀!
诸位是大汉的将士,不是何进的私兵!勿要被有心之人煽……”
话还没说完,刘辩却怔住了,隐隐约约的喊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丁原勃然色变道:“不好!应该是城中的大将军部属兵变了!”
所有人面色骤变,禁宫戍卫不是何进私兵,但外面那些人却是。在禁军这里刘辩还能强压下去,但外面兵变已起,恐怕很难安抚士卒的情绪。
何太后色变道:“众卿可有高见?”
袁绍蹙眉道:“城中士卒皆是何进私兵,受其私恩甚重,几乎与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告知其何进谋逆被诛,恐难服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