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他官居大将军已有五年,又曾居中调度剿灭黄巾,掌管天下兵马,是以自有一股威势。
只是平日里表现得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容易被人视作文士,但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其自然而然的拿出了天下权势第一人的气势,众人齐齐作揖行礼:
“拜见大将军。”
何进先是回了一礼,随后示意道:“诸君请坐。”
待众人各回其位,位于右首第一位的何顒何伯求迫不及待的问道:“敢问大将军,袁司隶、曹典军、袁虎贲、陈主薄何在?”
众人一阵尴尬,这老头向来是个直脾气,几十年来还是游侠习气不改,不会看眼色的。
但何进确实是一个心胸颇为宽广的人,其诚恳道:“袁氏涉嫌谋刺某,虽然某也不相信袁氏会如此做,但太傅亲自开口希望兵卒入府搜查还袁氏清白,本初与公路如今在府内自禁,等候搜查完毕。至于孟德和孔璋……他们另有要事。”
何进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众人,曹孟德和陈琳是看不起众人的主意,所以才没有来。
荀攸和逄纪却是闷声发笑,他们亲眼看到曹操怒气冲冲跑出大将军府,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终究是立场问题,曹操只想诛除元凶,其毕竟与宦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袁绍等人却是想将掌权的宦官杀得一干二净,然后以三署郎官入宫替代宦官工作,只留一些宦官在北宫当仆从,以此彻底消灭宦官势力。
要想达成这个目的,仅凭何进目前的力量还很危险,因为车骑将军何苗的立场实在可疑,作为仅次于大将军的武官,何苗手中也有一支部队,何进可不想和窦武一样翻车。
当年大将军窦武诛宦失败,就是因为宦官矫诏,命刚回京的护匈奴中郎将张奂率部攻打窦武军营,才事败被诛。虽然张奂后来知道真相后郁郁而终,但窦武也活不过来了。
何顒颔首,表示认同何进的回答,而众人心思各异,沉默不言。但至少目前来说,诛宦仍是共同目标,千般筹谋也需先把十常侍送去陪先帝再说,否则自己就得下去陪那个独夫了。
“诸君,本初托人劝某,希望能召并州牧董卓入京,诸君有何看法?”见众人不言,何进先开口问道。
“大将军,万万不可!”
位于右首第三位的文士连忙拱手劝道,其余众人也纷纷露出不悦的神色。
何进略显疑惑的问道:“公业,董仲颖百战骁将,麾下甲士亦是百战精锐,若能得他入京,岂不胜过旁人百倍?”
此人姓郑名泰,字公业,乃是名闻山东的名士,三公府与朝廷公车征辟皆不从,何进也是费尽心思、礼贤下士才请他出山,如今为秩六百石的侍御史,纠察百官。
郑泰避席而起,肃容道:“大将军,董卓此人性如豺狼,野心勃勃,绝非善类。皇甫将军与张伯慎公都曾上书弹劾其骄纵不法。先帝临终前拜其为并州牧,命其将兵马交于皇甫将军,此人却公然抗旨不遵,亦未曾去并州就任,而是驻扎河东不动,显然图谋不轨。召其入京,无异于引狼入室!”
众人一片附和,纷纷数落起董卓的罪名。例如不敬上官、拥兵自重、狼戾残忍。
郑泰事实上也没有冤枉董卓,这个西凉出身的封疆大吏向来不掩饰其野心和残暴,对皇权殊无敬畏之心,群起而攻之下董仲颖的黑历史被扒了个遍,听得何进一阵皱眉。
说来也是董卓人品太差,朝野上下除了袁氏念着故吏身份想拉他入局,其他人都对他抱有极大的恶意,如今袁家阖府待查,没法为他美言,何进见众人反对声如此之大,也就打消了召董卓入京的念头。
“不仅如此,大将军,依下官之见,还需有一支兵马防备董卓,此人狼子野心,未必不会与宦官勾结。若阉竖得其之助,吾等大计危矣!”郑泰见何进不再言召董卓,顿时松了口气,再次拱手劝道。
何进悚然,董卓如今驻扎在河东郡,距雒阳不过三四百里,急行军下数日便可兵临城下,若其心怀异志,当真大事不妙。
“某当手书丁建阳,让其戍卫孟津,丁建阳麾下亦是骁勇善战之士,把持渡口之下董卓绝难渡河!”何进思索片刻后咬牙说道,丁原乃是目前来说他手上最强的一支外军,他本意是想召丁原入都担任执金吾,以此施压于太后。然而为了防备董卓,也顾不得许多了。
雒阳被选为都城并非前人一时兴起,其虽处四战之地,然而周边地势险峻,关隘无数。河东郡位于雒阳西北,处黄河以北,若要进犯雒阳,要么从西边闯汉函谷关,要么就是从雒阳北边的孟津与小平津两个渡口渡过黄河。
函谷关虽非当年秦朝旧关,但亦是险峻非凡,位列雒阳八关之首,自然无虞。因此所虑者唯有北边的两个渡口,既遣丁原把守,众谋士也就放下了心。
郑泰拱手道:“大将军安排周详,下官无虑了。”
待其坐下,何进言道:“还有一事,勇士大会也需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诸君之后若有上佳谏议,自可来寻某,必不吝名爵。”
众人暗自思量,而左首第一位的荀爽却是拱手施礼道:“敢问大将军,勇士大会所为何事?”
堂中刹那变得寂静,这里在座的没有蠢人,勇士大会背后深藏的寓意在他们眼中洞若观火,只是不甚在意罢了。毕竟大多不是顶级的高门大阀,何进都同意了,天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