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硝烟的交锋告一段落,堂中的众人又开始正襟危坐,除了幽州出身的州吏们面色难看,其他人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而刘表见状,又轻笑道:“一些的误会罢了,既然二位能冰释前嫌,自然是皆大欢喜。”
沮授拱手道:“齐从事心胸宽广、不计前嫌,在下深深敬佩。”
刘表颔首道:“幽燕俊杰,素来不拘节,豪迈不羁才是常态,齐从事正是幽燕士人中的代表人物,自然不会计较这等事。
只是这下万事万物,总有特例。在这幽燕大地上也有人心胸狭隘,嫉贤妒能,觊觎权位,本官这幽州牧却无力讨伐,着实愧受圣眷啊。”
所有人都知道刘表的是谁,但没人想戳破这一点。毕竟刘表和沮授刚刚才将和公孙瓒的矛盾定性为误会,指桑骂槐没什么问题,若强行揭破遮羞布可是会招人恨的。
袁遗的使者拱手道:“牧伯秉承圣意,持节掌管幽燕军政要务,代子牧民,在这幽燕大地上可谓口含宪,言出法随,又有何人猖狂,竟让牧伯无法处置?”
“唉。”刘表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本官不欲在背后论人长短,还请贵使见谅。”
“牧伯不愧是党人领袖,当真是仁义宽厚,有君子之风。只是幽并相邻,多有往来,若牧伯有什么为难之处,我家使君必不吝相助。”
这话当然是扯淡的,幽并相邻不假,可和幽州代郡接壤的雁门郡大部分都已沦落胡人之手,如今汉人手中的并州事实上与幽州是隔绝的,袁遗这个并州刺史根本无法插手幽州事务。
但刘表还是如沐春风般笑道:“感谢贵使好意,但幽州内务还是不便牵连袁使君,本官方才也只是一时失言,还请贵使勿要往心里去。
本官此次邀请诸位来幽州一行,事实上是想与并州、冀州、青州一道,共开边剩”
此言一出,各方使节都有些蹙眉。边市,事实上便是胡市,即与胡人进行交易的市场。
这个东西本身并不算敏感,人类自从有了文明,商业贸易也就出现在了历史长河中,各取所需便是商业最初的作用。
胡人手中有着优质的牲畜和畜牧产品,如北匈奴曾经在章帝时驱赶牛马万头来到凉州武威,与汉人贸易。而汉人手中也有着游牧民族需要的粮食、器皿、金银等物品。
双方都有需求,那么在非战争时期,边塞自然会有着交易市场。有的是朝廷所开设的官方市场,有的则是私下交易的黑剩
只是汉人在贸易中虽然占有一些优势,却并不算明显,利益并不算大。这种胡市也只是常例,并不需要四州合力。如今高皇帝远,一州州牧决定开边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刘表郑重其事的邀请三州使者前来,显然不会是为了常规边市的那点蝇头利。
这里就要提到刘虞曾经做过的事了,“开上谷胡市之利,通渔阳盐铁之饶。”
对于游牧民族来,汉人精耕细作出的粮食,以及华贵的器皿、衣物,都是他们渴望之物。但他们最渴望的,无疑是汉人高超的锻造技术所冶炼的金属器物,乃至……武器。
汉代的冶炼技术对于游牧民族有着极大的诱惑力,在西汉时期,汉王朝便做到了库存数十万副铁甲,到了东汉,更是能让禁军精锐全数换上全身甲胄,地方精卒也有铁铠护身。
而突飞猛进的冶铁技术更是带来了武器的革新,青铜器时代辉煌一时的戈、剑,被刀所取代,在汉朝工匠锻造出的军刀面前,游牧民族的武器几乎是不堪一击。比起难用的戈、剑等兵器,铁刀无疑更适合大战场上的搏杀。
这些东西正是两汉能够在大部分时间里压制边塞游牧民族的关键所在,汉廷自然对此严加管控。正常情况下,在朝廷主持开设的边市中,是不可能出现这些东西的。
刘虞在任时,正是在盐铁之事上放开了些许口子,使得上谷的胡市转眼间便繁华起来,甚至超越了凉州、并州的胡剩
刘表延续了刘虞的政策,默许了胡市中贩卖铁器的行为,而看他如今的举动,似乎还并不满足于这些利益。
见各方使者默然无声,刘表抚须笑道:“看来诸君都知道本官的意思,不知意下如何?”
见其他人都依然沉默,孔融忍不住开口道:“牧伯莫不是想继续放开盐铁的管控?”
刘表含笑点头道:“孔相君所言不错,本官正是作此想法。”
“牧伯可知,此乃养虎遗患之举?胡人生性奸诈,狼戾不仁,不识中原礼数,不受圣人教化。持钝刀劣器尚自觊觎中原,何况手持利刃?若将中原兵刃卖与胡人,或可得一时之利,但长远来看,无疑是太阿倒持,授人以柄!”
孔愣子显然是气的不轻,也不顾两人身份差距和对方主场,直接就开始一通斥责。毕竟刘表是党人领袖,也曾是他敬佩之人,如今却欲违朝廷律法与胡人通盐铁之商,这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一些人暗暗点头,显然也是赞同孔融的法。就连袁遗的使者都一时有些迟疑,他是并州汉人,这些年在胡人手上吃了不少亏,当然不想让胡人变得更强。
眼神扫过众人,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沮授,刘表朗声道:“孔相君此言差矣!我华夏之民优于夷狄者,非在兵戈铁器之利,而在往圣先贤之思想教化。正如相君所言,塞外胡人不受圣人教化,自然不知世间奥妙,纵然予他们利器又如何?一群荒蛮不化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