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平,起来!你是党员!你现在这幅模样对得起死去的战友吗?从你现在身上,还看得出一个党员的不屈不挠吗?”
安义县大队落脚的地方,此刻树林之上的夜空繁星点点,匆忙横穿梅岭赶过来肖媛站在孙文平面前,从下午到这星夜,孙文平一直靠在石墙上一动不动,没有哭泣的在流泪,就像个雕塑一样,嘴唇长时间没有喝水形成一块块碎裂的白疤。
“现在我以入党介绍人的身份命令你站起来,如果你还没有因为失败而丧失信仰的话!”
肖媛不会去好言劝戒一个沉溺于失败的人,作为一个领导者,如果不能承担失败,那不仅是对自己更是对队伍的不负责任。同时再了解了这次伏击战斗的经过之后,肖媛也明白这并非是孙文平的指挥之责任,设身处地一下,在鬼子进入自己提前布置的地雷阵后,她很大程度上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只是谁都没想到,那十二个鬼子的作战素质远超平常鬼子一般的后勤部队士兵。
这并不是说孙文平不用担责,作为队伍的直接指挥者,因为他的决策导致队伍遭受重创,他是负有直接领导责任的。但是肖媛当下不是追责,而是要解决此刻安义县大队的士气问题,否则从队长到队员持续的低迷会让县大队失去斗志进而解体的。
“站起来!”肖媛一脚踢在孙文平的腿上,“男子汉大丈夫,你还不如我这一个女人,当年面对国民党的围剿围困,我们艰难之中创造条件仍在坚持,你一次失败都承受,就不是带卵子的人,起来!”
“肖大姐,我...我对不起死去的弟兄!”孙文平终于嘴唇哆嗦着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
肖媛舒了一口气,只要哭出声来,才能将他心中的极端压抑自责给释放出来,不然像刚才那样憋着,肯定会形成心理障碍。
“你是对不起队员们!作为队长你的决策导致队员大量死亡,作为队长失败之后你不是在抢救队员而是一个人躲在墙角里!战时战后,你做的哪件事情对得起队员们?”v首发
肖媛这是要把孙文平骂醒,当下抓着他的胳膊,然后拉到另一侧躺在石屋的四名伤员面前,“看看这四个弟兄,他们现在已经高烧意识模糊,作为队长你在干什么?干坐着让他们等死吗?”
孙文平刚才沉浸在失败的自责中,大脑封闭了对外信息的反应,这会儿他看到四个躺在稻草铺成的草床上痛苦的呻吟着,每个人被两个队员摁着手脚,以防他们因为扭动而导致腹部的伤口更加撕扯。
肖媛站在他旁边说道,“他们要活命必须找到消炎药,肚子中的子弹也要取出来。我那里只有一些退烧的中药,已经带过来给他们灌下去了,消炎药这种东西李双枪他那里也没有,我已经派人去请孔郎中了。”
孔郎中是游击队的隐秘朋友,在梅岭周围都是小有名气的郎中,手持祖传的伤寒杂病论和本草纲目行走周遭,有过几次秘密给中枪的游击队员取子弹的经验,他配置的创伤药,尤其是恢复鬼子刺刀伤口的金创药,效果都很不错。
孙文平擦了擦脸上,“肖大姐,给队员找药是我这个队长应担的责任,我现在就去鬼子的城镇医院,给弟兄们找消炎药!”
说完转身就要往门外走,被肖媛一把拉住,“你站住,今天国军那边的动作很大,各个城镇都戒严了,你往哪里去!”
“肖大姐,我对不起队员们,就是舍了这条命也要给四个弟兄找到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啊。”
肖媛叹了一口气,“现在去城镇找药肯定不现实,基本连城都进不去,估计你不知道,国军今天在长埠镇外和坪上村打了两个胜仗,鬼子晚上设置了宵禁,现在晚上在路上走,恐怕你连城都没接近就会被一枪打死。”
孙文平愁苦的抓了抓头发,“可除了城镇的鬼子医院,哪里还有消炎药?”
肖媛片刻后说道,“我倒是想到有一个地方可能有,但他们不一定给。”
“哪个地方,我就是偷就是抢都要弄回来!”孙文平掷地有声的时候,后面安义县大队的队员们也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前往。
肖媛斥责道,“除了鬼子伪军的,你抢其他地方就是犯纪律!再说,那个地方就是梅岭的国军营地!”
游击队生活条件困难,在改善生活条件上,对鬼子伪军的财产之类耍一些花招不算犯纪律,那属于抗日的一部分。可当下安义县大队的队员们听说是国军营地后,顿时熄灭了硬来的意思,那里的防守同样是铜墙铁壁,凭自己这点人,根本不可能上得了山。
“国军那帮人肯定有自己的小医院,不然他们战场上下来的伤员也不会不用去请村里的郎中,他们能救治枪伤刺刀伤,肯定也会用到消炎之类的药,我们去说明来意,看他们愿不愿意交换我们一点。”
“肖大姐,我们跟国军素无往来,他们会好心给我们药?”
肖媛显然在来的路上已经考虑到这一层,当下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哪里会掉免费馅饼,我准备拿鬼子据点物资输送规律的信息和他们交换。”
鬼子据点物资运输规律是整个梅岭地区八路游击势力在偷袭鬼子物资车的实际斗争中慢慢积累出来的,具体比如有鬼子某个据点隔多少天会有物资运输车来送一次补给、某条路线上的物资运输车会运送哪些个据点等等,这些都是在实际战斗中慢慢积累出来